偶像明星杀人事件

赤川次郎

第一章：来访的少女

“辛苦了！”

问候声此起彼落。

“好了！明天见！”

大明星边打着呵欠，挥了挥手。这张脸可不能让他的影迷见到。

“喂！明天早上六点起来！给我早早睡觉啊！”导演大吼道。

“知道了。”

回答的人倒不是大明星。

大明星早就朝着电梯走去了。

虽然也是饭店的大厅，但不同于二十四小时人潮不绝的市中心大饭店。这里只是出外景的地方上小饭店。营业到最晚的酒吧也只到十一点。大伙儿在那儿硬撑到十二点，总算要各自回房去了。

大厅、柜台已经空无一人。从酒吧走出来的外景队工作人员、演员大概有二十个人，看起来就觉得是和这个地方不搭调的团体。

“对了，阿启！”

导演一喊，有个正要跟着明星后头走的年轻女孩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什么事？”女孩说着，没有一点不耐烦的表情，马上小跑步到导演身旁。

“嗯……有点事要麻烦你。”

导演说着，拉着那个叫阿启的女孩坐到大厅沙发上。“……哎呀呀呀，腰真酸哪，真是老了。”

导演等其它工作人员都走光了才说：“明天要是晴天的话就太好了。”

那个叫阿启的女孩说道：“就算下倾盆大雨，也非拍不可。住宿费只剩今晚的了。

这可是上面强制规定的。“

导演名叫峰川大吾，是个当了二十五年导演的老手。虽然年近六十了，因为常常“体力劳动”以堪称老当益壮。不过也常常叫这儿酸那儿痛的。

“还有，剑崎明天晚上要录戏剧节目的录像带。”

“哦。……真没法子。明天早上得为他先录些东西。”

峰川大吾说道：“所以早上要尽早开拍。想办法在六点二十分之前把他给我拉到餐厅来。”

“好。”阿启笑着说道，“就算是用背的，我也把他背去。”

峰川微笑道：“真是全得靠你。如果没你的话，这个进度根本赶不成。”

“我就是长得一副靠得住的体格。”

阿启说着，鼓起两双手的肌肉给峰川看。

峰川愉快地笑了。……白天受到大明星的大脾气所堆积的怨，全付于一笑之间。

峰川大吾这个人在这一行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但是外界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曾经是拍过恋爱片、动作片、古装剧、家庭剧及各种电影的电影匠。

大概有十年左右没被人找去拍电影，现在专拍电视的两小时节目带。

在电视上看过节目的人，就算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该看过峰川的一两部作品。

“……导演，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阿启是这个女孩的腻称。大家都认识她，但却不知道她叫水滨启子。

“嗯……。你是最清楚剑崎的。老实告诉你，我昨天晚上和东京办事处的人通过电话。好象剑崎又被上回那家摄影周给钉上了。”

“又来了！”

水滨启子一副烦腻的样子，“上礼拜才刚赶走。”

“好象是另一家。”

“可是没瞧见过啊！”

“嗯。我也没看到，但是要多防着点。现在电视台可是极度地神经质。”

峰川一副酒醒了的样子，“虽然是精心拍摄的，若是因为丑闻而被冷冻，就全泡汤了。”

“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启子道，“剑崎隼人也已经二十九岁了。不同于十多岁的偶像，而且他也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峰川摇摇头，“在东京，要是和某个人出入饭店，或是从谁的公寓出来，倒可以当作宣传话题，问题是在这个外景地。”

启子知道峰川想说些什么。

“在这儿会松懈警戒心。”

“是啊，一个得意忘形，找了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若是穿帮，他可是有大半年那儿都上不成哦。”

是啊。……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胡诌是十八、九岁跑到明星住宿的饭店来的事屡见不鲜。

然后把那个女孩带上床，可就不是一句我不知道啊就过得了关的。

就算女孩子没撒谎，真的是十八、九岁，责任还是在男方。

会不会被告是另一回事，但是明星的形象可就大大地下跌了。要恢复那可就要一段长时间了。

“您别担心。”启子说道，“我一定钉紧他。所以我的房间就在剑崎的隔壁。”

“全拜托你了。”峰川稍微放心地说，“我有你可靠，我心情也轻松些。真的哦！”

“我要是发现了摄影记者，就把他赶出去。”

……水滨启子（也没人知这她的年纪）二十六岁。她已经当了剑崎隼人的跟班两年。

剑峙隼人是二十三、四岁当动作片的男主角发迹的。又是警探片、又是运动片，有一段时期忙到几乎没有睡觉时间。

但是，就像退潮似地从萤光幕上消失，空白了一年。这次担任情节剧的男主角才再度红了起来。

现在，可以说是以“大卡斯”的身分忙得不可开交。

成了大明星之后，演出费也涨了。工作倒也不再那么多。不过要是用一个藉藉无名的小演员是不会有什么收视率的。……因此，出了名后也有个象样的演出费，对剑崎这种大牌，算得上是最忙的时候。

剑崎还是单身，可以说花边新闻常年在周或体育版上炒不完。不过几几乎乎都是为了宣传“随他写”或是“捏造的花边”。

“……导演，您也该早些休息。”

启子说着，站起身来。

“谢谢你。晚安。”

“晚安。”

启子把沉重的袋子轻轻地挂在肩上走了。

启子身高一七○公分以上，体重嘛，倒还没有人有勇气问她本人。

不是胖，而是很结实、健壮。晒黑的一张近于圆形的脸常常带着一股懒散的表情。

刚开始和启子工作的人，多少会先楞了一下，心里抱持着“和她一起，没关系吧？”

的不安，但只要和她合作稍久，就会佩服她凡事准确且记性好。

剑崎的工作在办公室自有经纪人处理，但是就算是万事清楚的人也一定会把话交代给启子。因为他们知道启子会确实地把话带到。

……启子一边等电梯下楼，一边看手表。

“十二点十分了……”

剑崎要是早点睡就好……。他常常大半夜看电视长片，搞到半夜三点还不睡觉。

如果又听到类似电视的声音，非催他早早睡觉不可……。

电梯下到一楼，门打开了。

“总算走了！”

躲在大厅柱子后的太田一哉呼地松了一口气。

真险。如果被那个女人看见，一定会被她轰出去。

太田背起装着相机的袋子。“现在嘛……”该从那里下手呢？

总算查清楚剑崎隼人的房间号码。真想照几张照片。

“唉！真是岂有此理啊！”

如果空手而回，又要被编辑臭骂一顿。可是明天就是截稿日了。

今晚是被派来拍几张剑崎隼人和女孩子幽会的存证照片。

不可能这么巧刚好碰上吧？

不过光站在这里发呆，什么也拍不到。只有到他住的七楼守着碰碰运气。

太田打着呵欠走上楼。……昨晚也只睡了两、三个钟头而已。

正在家里睡得香甜，硬是被电话吵起来。虽然说是二十七岁还年轻，这么一搞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太田正走向电梯门时，忽然听到饭店的大门开门声音，忙回头一看。

走进来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崴的女孩子……也许基于太田是个摄影记者的职业本能，不过真是个令人眼睛一亮，紧盯不能放的可爱的女孩。

她的身材娇小，有张圆圆的脸，但并不胖。头发长长地，从肩上垂了下来。

女孩走入饭店大厅，停下脚步。以困惑眼光向四处游移。

等一等。……太田的脑中闪过一道亮光。那个女孩子，说不定就是……“喂，等等……”

太田说着，脚步朝女孩的方向移动。

“叫我吗？”

女孩问道，一副以看着某种稀有动物的眼神看着太田。

“是啊，这里不就只你一个人吗？”

“没错……”

女孩说道，看着太田肩上垂着的袋子，“你是摄影记者？”

“嗯，对啊！你，该不会是……来见剑崎隼人的吧？”

“是啊，不过……”

说着，女孩惹人怜爱地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住那间房啊！”

“唔？”

太田想，这下可好了。

这类型的女孩子正投剑崎所好。太田倒不是对剑崎的喜好有多了解。而是因为到目前为止，所有花边新闻的主角，被说成“货真价实”的人，几几乎乎都是十分年轻的“漂亮少女”。

“喂！”太田压低声音，“要不要我告诉你是那一间？”

“你真的会告诉我？”

“不相信我哦？当然是真的。……我告诉你，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女孩倒没有特别地兴奋的样子。不过太田以为：搞不好现在的女孩子都故作这种调调。

就是所谓既狂热又冷静的吧……。听起来有点自相矛盾，但就是这个样子。

“你要我做什么？”女孩问道。

“你要是到剑崎的房间，他一定会出来吧？我想拍你们俩的合照。”

“我也要拍进去吗？”

“是啊！你和剑崎的合照。……怎么样？”

“不坏啊！”女孩很干脆地，“可是……”

“又怎么了？”

会不会想谈谈，多少给点钱意思意思……？现在的人难讲。……不过，这个女孩倒没那么说。

“我出来的时候，搞不好是明天早上了哦！”

女孩说道……。

隔壁传来浴室的水声，剑崎隼人舒了口气。

“啊啊……”

说着调大电视的音量，躺回床上。“真是烦透了！”

刚才又来个电话要他“早早上床”。

一口气也不让我喘一下，真是服了她。……刚刚在酒吧喝酒时不也这么说过吗？──剑崎隼人。……没人把它想成是本名。不过真的是本名。

导演找古装戏的年轻明星时，先被这个“剑崎”的名字给吸引住，该也算是个幸运的名字吧。

不过剑崎本人从小就讨厌自己这个像戏剧角色的名字，讨厌得不得了。上学时常被班上同学取笑，而且虽然可算是个动作片明星，可是运动神经倒不怎么灵敏。

大家常笑他因为跑得慢才会叫“隼人”（动作敏捷的人）。

剑崎的父亲是时代小说（古代为背景写成小说）迷。所以给他取了个“隼人”的名字。不过现在倒觉得该谢谢爸爸给了他这个名字。

其实，剑崎的性格并不很勤勉，他自己也知道。所以虽然抱怨多多，但他也知道如果没有水滨启子，什么事都办不成的。

只不过，人嘛，总是好逸恶劳，尤其剑崎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敌不过美人关”……。

咚，咚。……咦？剑崎皱起眉头。什么声音？

咚，咚。倒不像是电视里的声音。

隔壁的启子还在洗澡，水声哗啦啦地搞不清是什么声音，咚，咚。

果然没错，是敲门的声音。

剑崎迟疑了一下。……要不要应门呢？

像这类在外景地的投宿饭店中有人来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多半是因为小地方，能住的饭店少，很轻易地就被找到了。

若是平常的影迷，来要个亲笔签名什么的也还好。有时候却是“我是此地家传好几代的大地主……”什么的，那种大老爷来拜访。然后会在细数自家的祖宗八代之后，拿出自己家藏的传家宝说：便宜卖你，要不要啊？……咚咚！到底怎么回事了？

阿启这家伙，洗这么慢。这节骨眼再不快来的话……。

剑崎自己想着，悄悄地走向门边。从门孔上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再决定要不要装作没听到。

当然，这时候该不会有能让自己眼睛为之一亮的漂亮少女站在门外才对呀。在目前疲惫不堪情况下，能让眼睛为之一亮的，可非得是个相当漂亮的女孩才行……。

剑崎轻悄悄地把眼睛贴到门上的小洞。然后，眼睛果真为之大亮！

咚！咚！……剑崎飞奔到镜子前面，整整乱发。胡子怎么办呢？……嗳！现在那有心情去管它。

“来了！”装出一副刚听到的声音，“那位？”

“对不起，我是您的影迷。”

就像她的长相一样，有一副迷人的嗓音。如果这种声音像小提琴，阿启的声音就像是刺耳的低音太提琴声。

“稍等一下！”

剑崎侧耳听听隔壁的状况。

……还在洗澡，没事。

剑崎扮出一副职业性笑容。打关了门。

“您好！”

女孩打了招呼，点了点头。

站到眼跟前一看更漂亮，还更具有成熟的魅力。……总之，正是最合剑崎口味的那种类型。

大大的眼睛！如黑宝石闪闪发亮的眼睛。

剑崎感到胸部紧紧地颤了一下。这情况倒是头一同。

“您一定很累了，还打扰您，真抱歉！”女孩说道，“可是我真的很想见见您。”

“哦？……也没关系啊！我喜欢和年轻人说话。”

剑崎说道，“不过……嗯，都打烊了没什么可以坐坐聊天的地方，我想请你喝喝茶什么的。”

“不，别太麻烦。我只要能和您说说话就很好了。”说着，“我……可以进来吗？”

剑崎没有理由拒绝。其实真有理由可以拒绝的，不过剑崎是忠实恪遵“好好对待自己的影迷”信条的。

“哦，当然好啊……没关系。”

说着打开门，让女孩子进来。

飘进一阵清爽的香皂味。……魂已经飘到九霄云外的剑崎，似乎没有察觉到在走廊不远的地方响起卡嚓的一声。

第二章：光溜溜的约会

“好漂亮的房间。”女孩环顾一下房间说，“这儿……只您一个人住？”

“嗯，是啊！你问这个干嘛？”剑崎问道。

“唔……”

女孩朝床铺的方向看了看。

原来这是间双人房，摆着两张床。

“我一个人住这双人房。人太累了，宽点好。”

“唔……浪费啊！”

女孩一副不经意地说道，剑崎的心却咚地跳了一下。是啊，是浪费了些，要不要住一晚再走呢？

“哦，请坐！”剑崎说着指了指小客厅，“没什么东西可以招待……”

“没关系。”

女孩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女孩的坐姿令人一阵眩目。

“这么晚还出来，没关系吗？”

说着，剑崎在女孩对面的椅子上随意坐下。

“嗯，我没有父母亲。”

“不在吗？”

“他俩在意外中去世了。”

“哦？那是……”

“我现在和弟弟一起住。所以再怎么晚回家，也不会被骂。”

“哦？那你们很辛苦吧！”

剑崎衷心地说。对看起来很坚强的美丽少女，剑崎往往特别敌不过。

“不过也很舒服，只有两个人的生活……”

“嗯，不过……”

剑崎忽然眼眶感到热热的，他倒是个感情相当脆弱的人。

“剑崎是你的本名吗？”女孩说道。

“是啊，是啊。很特别吧？”

“您以前来过这里吗？”

“以前？”剑崎想了想，“……哦，对啊！不是来拍片，好象是配合什么宣传来的。”

“是啊，大约一年前吧！”

“是，是啊！”剑崎点头说道。

对啦！女孩没提他倒忘了，难怪觉得这家饭店很眼熟。

总之，剑崎只是照着启子的话到处转，连第二天会上那里去也不知道。

“我们那时见过面的吧！”剑崎说道。

不过，见过面的话不会不记得。

“不是我来的，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的朋友？”

“是的，我想她是来这个饭店看您的。”

“哦？”剑崎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么东奔西跑，马上就忘掉了……那，你是在你朋友之后才来的？”

“是啊，我是替她来的，”女孩说着，站起身来说，“来杀你的！”

剑崎看到女孩从口袋中抽出刀子，蹬大眼睛。就算是神经再怎么粗的，这时候反射神经也另当别论了。

“哇！”剑崎叫道，“喂，你！冷静一点！”

“真不怕丑，干脆地赴死吧！”

女孩拿着刀子刺了过来，剑崎躲开了，在椅子背后闪来闪去。

“……救命啊，杀人哪！”

剑崎叫道，咚咚咚咚地猛敲隔间的墙。“阿启，救命啊！”

“别逃！”

“喂、喂，你冷静些……”

真不知道是那个人比较不冷静。

剑崎跳上床上，又滚到地上，想尽法子躲开。

“你，你说，我，我做了什么事？”

“还装蒜？！留美子为你而死的！你也快追上去吧！”

“等……等一下！”剑崎呼呼地喘着气，“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的事，我……”

“忘了？这样的话更不能饶了你！”

说着又挥了挥刀子。

“天啊！”

剑崎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窜。

不论怎么逃，能逃的地方也只这么间窄窄的房间。想开门出去，女孩却马上又追上来了。

“来人啊！……谁来救我啊！”

剑崎死命地喊道。

砰！门上似乎传来一声巨响，只见门锁跳开，有个身影滚了进来。

“嗯……”

呻吟了一声后丧失意识的是，摄影记者太田。

“等一下！”

水滨启子跳了进来。……因为是从澡盆跳出来的，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大毛巾。

启子从惊愕的少女手中，啪地一声抢过刀子。

“得……得救了！”

剑崎软趴趴地瘫在地上。

“这家伙，杀人犯，快打一一○！”

“到底谁才是杀人犯唷！”

女孩似乎要一口把剑崎咬掉似地说道，“你害死了留美子！留美子她自杀了！”

“我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剑崎大叫道。

“安静点！”启子皱了皱眉，“我们会吵到别的房客。”

“怎么这么说！我差一点被杀掉呢！”

“反正，你让这个女孩进入你房间就是你的错啊！”

启子不容他辩解，“我吓了一跳，到了走廊就看到这家伙……”

说着，看了看躺着不动的太田。

“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所以一起把门撞开。……看来大概是被我和门给夹昏的。”

女孩坐在床上说：“带我去警察局吧！我已经觉悟了。”

“先到隔璧去吧！”启子催女孩道，“剑崎先生，请早点上床。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呢！”

“你说这种时候我还能睡得着吗？”说着，噘着嘴。

“要我帮你吗？”

启子说着倏地伸出拳头，剑崎急急忙忙地说：“懂了！我睡！”

说着，飞快地跳上床。

“……得把这家伙拖到走廊。”

启子抓着太田的两只脚，拖到走廊，轻声说道：“感冒什么的，你当一个摄影记者应该要受得住。”

启子从相机里拿出底片，拉出胶卷让它曝光。

“还你吧！”说着随手一丢：“好了，你跟我来吧！”

女孩一脸的不情愿，耸了耸肩，进了启子的房里。

“……我这里是单人房，所以窄了一点。”

启子说着关上了门，“你找床上或什么地方坐吧！”

“你呢？你是谁？”

“我？我叫水滨启子。是剑崎隼人的跟班。”

“保镖？”

“也可以这么说。”

说着，笑道，“……哈啾！”

打了个好大的喷嚏。

“嗳呀呀，我只围这条毛巾，一定会感冒。……我刚才正在洗澡。失陪一下，我马上来。”

“……请便。”女孩似乎也吓到了，说道。

“对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

女孩睁大眼睛。

“是啊！和剑崎追了一阵，流了不少汗吧？！洗个清爽的澡我们再谈吧！而且你的情绪也会平静些。”

“可是……”

“没关系啊，要不要？”

启子说着把女孩拉进小小的浴室，“我想热水应该还没冷掉吧！”

然后拉下丝瓜巾，把身子埋在水里。

“嗯！刚刚好，真舒服啊！你要不要进来？”

这个浴缸并不很大。行动笨重的启子，把脚抬到浴缸边缘。

女孩看着看着不禁笑了起来。

“……什么事情好笑？”

“哦……，如果我也进去，水就会溢出来了。”

“没关系的。……瞧！还有这么大的空间。”说着，比了比水面和盆边还有十五公分的差距，“多一个你不会溢出来的。”

“会啦！”

“打赌，要不要？”

“拿什么赌？”

“如果你进来，水没有溢出来的话，你就把事情原委告诉我，我帮你拿主意。如果溢出来的话，你什么都不必说，随时都可以走。……如何？”

女孩紧闭着嘴想了想：“好！”

然后很快地开始脱衣服。

“……不可以砰地跳进来！轻轻地……。对，对。把脚伸到这里来。……慢慢地进来。……对、对。”

小小的一个浴缸，一个粗壮的启子再加上纤小的十六、七岁的女孩，已经没法子动，塞得满满的。

不过，水似乎快要满上来，却还有两、三公分的差距。

“哇！我赢了！”启子说道。

“真可惜！”

女孩叹了口气。

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女孩说道，“我叫永谷聪子。”

“我是水滨启子。大家都喊我阿启。……你长得好可爱。有没有星探找上你？”

“我一向相应不理的。”

女孩说道，“这里，还是有点挤。”

“嗯。我已经洗好了，我先出去，你慢慢洗吧！”

嘿……唷，启子站起身来，一离开浴缸。

“呀……”

女孩！永谷聪子脚滑了一下，一个踉跄跌了一跤。

“哎！没关系吧？”

“嗯……还好。”

整个头都浸到水里的永谷聪子，呛着鼻子爬了起来，“我再加水。”

启子起来之后，热水显得少了。

“你慢慢洗吧！”

启子微笑道，“我用这条毛巾，你可以用那条丝瓜巾。”

“可是……”

“没关系的。”

启子出了浴室之后，女孩转开水龙头放水。……女孩的脸上竟浮起了纯真的笑容。

“……你说你叫永谷聪子？”启子说道，“可不可以把原委告诉我了？”

“好。”

永谷聪子点了点头。

“喝果汁吧！”

启子从冰箱拿出果汁罐，倒在杯里。

“谢谢。”聪子说道，“……我正好很渴。”

“对不对？，你说你的朋友已经死了……”

“是的。去年剑崎隼人来这里的时候。”

聪子叹了口气，“就像今天晚上的我一样，留美子，她叫东留美子，来到这家饭店。”

“她是剑崎的影迷吗？”

“嗯，忠实的影迷。……我，很多事情比较冷淡……。我父母已经不在了，和弟弟相依为命，没时间迷这些。”

“我想也是。”启子点头道。

“可是，留美子实在太高兴，拉着我一起来要他的亲笔签名。留美子说：”我一定要去拿‘……“

聪子忽然停住话。

“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也没马上搞清楚。那一天，我忙着自己打工的工作……。第二天就是礼拜天，我被弟弟吵醒……他一肚子饿就吵死人。”

聪子脸上帑着微笑，但一下子就消失了。“然后，吃过中饭后，我想到留美子。然后……”

“留美子在家吗？”

聪子进了留美子家的玄关，向走出来的留美子的妈妈问道。

“她……”留美子的妈妈担心地说道，“还没回来。”

“出去了吗？”

聪子想，又上那里去了呢？剑崎隼人今天应该会到别的地方。“

“不是，……她昨晚出去还没有回来。”

“昨晚就？”

聪子也吓了一跳。

留美子虽然任性了些，不过胆子很小。虽然常常出去玩，不过在这个小地方，晚上一到九点就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她决不是那种夜不归营的孩子……”

留美子的妈妈似乎也没睡好的样子，红着眼睛说道，“聪子，你知不知道她上那里去了？”

聪子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大概因为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跑去看明星，所以留美子什么话都没交代的样子。

“我去找找看。”

聪子说完后，离开东留美子的家。

耍找，从那里找起呢？……不过，只知道她是去剑崎隼人那里，也只有去那里看看了。

饭店……说是饭店，倒没多大。只不过是这一带唯一现代化的饭店罢了。

对聪子这种年纪的高中生，实在不方便进去。

但是，在这节骨眼，不方便也得去了。

来到饭店前（算算也不过走十分钟的路程），住附近的一个认识的人，正在玄关打扫。他在这个饭店工作。

“你好！”

聪子对他打了声招呼。对方握着水管的手停止动作，笑容可掬地说着：“哎！真难得。”

“是啊！是不是……有个叫剑崎隼人的住在这里？”

“那是昨晚。不过已经离开了。早点来就见得到了。”

“嗯。没什么大关系。只是……”

聪子忽然住口。

眼看着留美子漫不经心似地走出饭店。

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连站在眼前的聪子都没注意到。

“留美子……”聪子叫道。

“……哦！是你啊！”留美子幽幽地说，“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你一个晚上都上那里去了？”

留美子忽然加快脚步，聪子急道：“等一下，留美子！”

赶紧追了过去。

两个人在公园入口，停下脚步。

留美子无力地坐在长椅上，那个样子就像累坏的人似地坐着。

聪子坐在稍远的地方，等留美子开口说话。

“……对不起。”留美子说道。

“唔？”

“我忘了帮你要签名。”

“那没关系。你，到底怎么了？你妈妈说你昨晚没回家。”

“我不能回去了……”

“留美子……”

“我，回不去了。”说着，留美子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留美子……。留美子，你不要难过！我在这里。……留美子。”

聪子抱住留美子的肩，紧紧地抱住……。

“就是说……”启子说道，“剑崎强迫她……”

“对。剑崎邀她进房间，还要她喝酒。从来没碰过酒的留美子，一喝人就昏了过去……”

“天啊！”

“等她醒来，……衣服被脱掉了，人也滚落在地板上。”聪子叹了口气，“……后来，留美子冷静下来，我也答应她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当做是一次车祸过了就算了……。留美子心情也好了起来，她妈妈那一关也轻松地过了……”

“然后呢？”

“后来……过了三个月以后，留美子发现，自己怀孕了。”

启子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留美子自己很小心，到很远的地方去找医生，我也去了。……可是，话还是很快地传开……”

“后来呢？”

“她……跳河自杀了……”

聪子的眼中噙满了泪水。聪子是个很坚强的人，很少掉泪的。

聪子很快地拭掉泪水，说：“我，还是守口如瓶。……那个时候就算说出来是剑崎的错，也没人会听进去的。”

“嗯！”

“我自己一直觉得有责任，”聪子摇了摇头说，“如果一开始就马上告诉大人的话……。不过，这种事让别人知道留美子会受不了，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就更觉得自己有责任。”

“别说是你，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

“哦？但是……”聪子又说道，“总之，剑崎不可原谅。我一定要讨回公道，要替留美子讨回个公道。等我长大，一定要到东京，制造个见面的机会……”

“结果这个机会提早来了？”

“嗯。”聪子使力地握紧双手，“虽然没能杀掉他，不过也够了。我到警察局那里会亳无保留地说出来。剑崎的事只要宣扬开来，他也差不多……”

聪子停了一会，又说：“只是对你很抱歉……”

“那里的话。我虽然是剑崎身边的跟班，但是如果他真的做出那种事，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场，我也不会饶他。”启子说道。

“真的？”

聪子听后马上问道，眼中闪着光芒。

“当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咦？”

“可惜的是，这件事并不是剑崎干的。”启子说道。

聪子冷冷地看着启子，忿忿地说：“你说谎！”

“你或许不相信……”

“我不信！”

“等等。……我那个时候也和剑崎一起来这里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为了防范这一类事情。”

“可是……”

“你进他房里时，我正在洗澡，对吧？”

“是啊！……那个摄影记者还说正是时候。”

“前回他被我给撵出去，所以很清楚。”

启子点头说道，“不过，你和他在吵的时候，我不也是听到了吗？你那个朋友留美子，进了房间后被劝酒，可能是醉的时候才被强暴的。但光是这些事绝不会在十分钟或十五分钟内就发生。”

聪子听了启子的话，皱起眉头：“可是，这么一来到底……”

“我只是猜想而已。说不定把留美子带进房间的并不是剑崎，而是当时一起来这里的工作人员。那个人劝留美子喝酒，又告诉她说剑崎马上就回来……。一旦醉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清楚了。”

聪子似乎无法完全了解。

“可是，说不定剑崎也在啊！”

“嗯，是有可能。”启子承认，“只是，……也许说了你也不信，剑崎他没胆子做那种事。”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启子点头道，“他是个出名的花花公子。不过啊，其实他是个胆小鬼，还相当有人缘哦！”

聪子紧抿着嘴。

“哦……对你而言，我是剑崎这边的人，大概不相信我说的话吧！”

启子说道，“不过，明星的形象大都是做出来的。其实，私底下完全不同典型的人多得是！”

“这一点我懂。”

“是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我这两年来一直都和剑崎一起行动，他的事，我几乎全都知道。”

启子看了一下剑崎的房间：“喂！你要是站在外面偷听的话，就进来吧！”

聪子眼睛睁得大大的，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启子站起身来打开门，只见剑崎不好意思地走进来。

“……瞧！”启子说道，“一般的太太，只要丈夫一上班去，丈夫在外面的事多半不清楚吧！不过，像我做的工作，可说是几乎一整天都在一起。我觉得自己比人家的太太更了解她的先生在做些什么？”

“我听到了你们说的话了。”

剑崎说道，“……你的朋友，真的是很对不起她。可是，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真的。”

“可是，你让我进了你的房里啊！”

“是啊！”启子瞪着剑崎：“你平日的行为，在这种时候更不容易让人相信你的话。”

“唔……”

剑崎一时不知所措。

“不过，聪子小姐，”启子说道，“这个人的确经常得意忘形，不够稳重，很容易和女孩子混在一起。不过，那也是对方很积极地接近时他才会这样。要是对方不是那种女孩子，他也不会把对方灌醉强暴对方的。”

“是啊！……呃，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嚣张大胆的人，无论如何，请相信我，我不会做出那种卑劣的事的。”

聪子一副说什么也不信的样子。启子和剑崎面面相觑。

“……好吧！”聪子停顿一会儿又说道，“我也没证据说一定是你做的。可是，也不能因此就放着不管！”

“那当然。”

启子点头道，“我们一起来找出那个真正的坏蛋。”

“找？怎么找？”

“我们去查一下，去年一起来这里的工作人员就知道了。”

“嗯……。可是，全都是熟人嘛！”

“不过，其中一定有一个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我绝不会饶过那个人的！”

启子的拳头咚地敲在桌上。

“别打坏了。……你说，怎么查法？问问他们说一说就好了嘛……”

“不可能说的。这么大的罪，就算是没凭没据，只要在什么杂志刊出来，就别想在这社会上混了。”

“嗯，真是难哪……”

“我们总得查查看。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

“我来找。”聪子说道，“告诉我有那些人？”

“不成。而且说是工作人员，不见得只有我们工作室的人，也有许多外面的工作人员啊。那些人现在在那里，做些什么呢？光是要先掌握这一点就很累人的。”

“你这么说，是想叫我放弃吗？”

“不，不是。”启子摇头，“我……现在想的是，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加入？”

聪子睁大了眼睛。

“嗯。找犯人也得到找得着犯人的地方去找啊。……你和弟弟两个人而已吗？”

“是。”

“你弟弟几岁？”

“十四岁。”

“那没什么大负担。那一起到东京去吧。我可以替你们安排住处。”

“可是……”

“这样最好。也可以钉住我。”

“你的事暂时不管了。我负责帮你找到工作的地方。”

“可是……”

“钱的事全靠剑崎就好了。”

“喂……”

“有个人藉你的名义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唷，这就算是赎罪！”

启子一说，剑崎露出一脸无辜相说：“好了！又是一笔开支……”

“……好不好？”

聪子想了想，回答道：“好，我去。明天我告诉弟弟，赶快准备。”

“好，那就说定啰！……一直到找到犯人之前，我们要彼此合作。”

启子和聪子两人的手紧握住。

“哎！好一双白嫩可爱的手啊！”

剑崎说着伸过手来，聪子啪地一声打了下去：“你还没有完全脱嫌呢！”

启子忍住笑：“好啦！快睡吧！明天一大早要出外景哩！”

催着剑崎道。

第三章：框框里

“喂！还没好啊？”

峰川导演的声音不止是生气而已，已经到了歜斯底里的地步了。

“请再稍等一下。”

有人回答道。

“他妈的！……不要老讲同样的话！”

峰川把烟掼在地上，用鞋子死命地踩。

“真是没办法！”启子说道。

“嗯……你那边呢？”峰川问道。

“已经查过了。如果搭两点的车那还来得及。”

“哦？可是……”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外景现场到车站搭车只要十五分，但是为了要赶上两点的火车，一点四十分就得结束录像。

“从一早花了泰半的时间，只拍了一幕！真是！”峰川胀红了脸说道。

“……如果没有今晚的电视节目，就可以再多待一会儿。”

启子说话时，剑崎走了过来。

“喂！怎么样了？”

“没法子啊！小茜的头痛还没好。”

“她痛了几个钟头了？”

剑崎不悦地说，“我也是六点起床的。”

“不要摆出那副霸道的样子。”启子说道，“还不是我把你挖起来的！”

外景现场总有一堆看热闹的人。

这个小湖边，算是个满漂亮的地方，春天的阳光似乎也更加暖和。这天天气很好，也没有起风，正是个拍外景的好时机……。

可是，剑崎的对手演员，绿茜从早上就说头疼，一直没从车里出来。

只好暂时把周围的风景或是剑崎自己一个人的部分先拍完，接下来没人配戏就全免谈了。

看热闹的人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吵得乱成一团。

有个人很生气，正是导演峰川。

绿茜的经纪人跑了过来。

“喂！怎么样了？”

峰川说，“再不开拍就没时间了。”

“我知道……。可是，她说头不知怎的痛得厉害，没法子上戏。”

“那你有什么意见吗？”

“只有一个……把拍外景的部分，改一下，换到棚里……”

“开啥玩笑？不在这里拍，戏根本连不起来！”

“可是，没法子勉强……”

经纪人也一副困扰的样子。

“哈啰！”启子低声叫经纪人：“事实上，不是头疼吧！”

“唔？”经纪人楞了一下。

“该不会是词儿记不来吧！”

经纪人不好意息地说：“呃……事实上，是这样。”

“我的妈唷……”

峰川叹了口气，“一场一场拍啊，也只有一、两句词儿而已。”

“她昨晚喝太多了，酒到现在没醒。说什么也记不起来……”

“要我一个人唱独脚戏吗？”剑崎说道。

“反正，也才刚拍而已，从现在开始的话，就……”

“导演！”启子说，“在大块的反光板上写上台词，让她念吧！”

“不成！”经纪人说道，“她是个大近视眼啊！而且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的人面前这么做的话……”

“哦，对啊！”启子一副沉思的样子：“头大啊！”

“反正，这个地方咱们只能来这么一次，如果两个人没法子在这里遇见一次，戏就连不成了。”

峰川看了看湖的那边，“……没办法啦！找个人来替她站着，拍背影就好。台词到时再录了。”

“可是，脸呢？”

“唔。……另外拍再嵌进去，只能这样了。”

真是乱成一团了。

“我怎么办呢？”剑崎摊开双手，“要我和不说话的人配对手戏啊？”

“行吧！”

“可以是可以啦……。节奏会不一样啊！”

“找个谁让他说一说就好了。……喂，摄影机的位置改一改！”

峰川说着走向摄影师。

“这里不行啊？”

“他们两个位置不太好。有个人没法子让背影全部入镜。……我做给你看。”

峰川说着探了探取景镜，“喂！这样的话不行啦！看热闹的人会拍进去。”

“对不起，我马上……”

“喂！等等！”

“唔？”

“等一下！”

峰川直对着取景镜看。调了调焦距：“喂！阿启！你来一下！”

说着，对阿启招了招手。

“什么事？……要我背摄影机吗？”

“不是。……你到这儿来看。”

“我？”

“对啊。”

启子把眼睛贴在取景镜上。

“……哎呀！”

永谷聪子正好在镜头里。身上背着旅行袋，正在和身旁的男孩子谈天。那个男孩一定是她的弟弟吧！

“那个女孩，你觉得怎样？”

“什么怎么样……”

“不错吧？”

“是啊，很可爱。”

“不知道几岁，十七或十八吧？”

“差不多吧！”

“……怎么样？就用那个女孩子吧！”

峰川兴奋得眼中一闪一闪地。

“用她？”

“当剑崎配戏的演员啊！”

启子睁大眼睛：“……没法子啦！拿她代绿茜的背影，这个女孩太瘦了。”

“不是代她！是要她演看看！”

启子楞了一下。

“……找这个没经验的？”

“她有细胞的，我看得出来。”

“可是……”

启子想了想：“……我赞成了。”

“谢了！”

峰川笑道，“你可不可以把她带过来？”

“好啊！”

“就告诉她是代站一下，让她好答应。”

“台词呢？”

“等上了戏再告诉她。”

启子自己也觉得有意思，快步地跑向看热闹的人群。

“你好！”聪子敬了个礼，“这是我弟弟惠一。”

惠一行了个大礼，他长得不太像他姊姊。戴个眼镜，看起来很有书卷气。

“聪子，你来一下。”

“到那里去？”

“这边。……没什么事啦！”

说着拉着一头雾水的聪子走掉。

“……嗯，站的样子很不错哪！”

听到峰川的话，聪子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么站着就可以吗？”

“对。……喂，剑崎！上戏了。”

“好，好。”

剑崎说着走了过来，“啊！”

微笑道：“真配！”

“好怪哦！”

聪子低头看了看别人要她穿上的外套、高跟鞋，“真不好走。”

“没办法啊，你演的是一个二十三岁的人啊！”

“只要一直站着就好了，是不是？”

“……喂！剑崎，说说看。”峰川叫道。

“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湖对你有什么意义？”

聪子只是直直地站着。

“哦！”

剑崎点头道，“好了，该做的都做完了。……喂？”

“我们做了什么了？”

聪子瞪大了眼睛问道。

“没什么。台词就是这样。”

“哦！对不起！”聪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导演，没套词还是不行啦！”

“我还是不行啦！”

聪子说着就要脱掉大衣。

“不，等一下。”峰川说着走了过来，“……你，记性好不好？”

“我，还不错。”

“那，念一句台词给我听听好不好？”

“我念？”

“然后我们再配女演员的声音。可是，不一次说完，没法子找准时间。”

“台词是……”

“这些。……打红色记号是你的词儿。”

“这么多啊？”

聪子盯着台词说着，“要我一次全部说完吗？”

“嗯，对！”

剑崎听到峰川的话，睁大眼睛。这里本来是细分成一幕一幕的录才对。

“那，请给我十分钟时间，我记记看。”聪子说道。

“好啊！”峰川微笑道。

聪子手拿着剧本，和弟弟走向启子。

“……喂！”峰川对剑崎说道，“你好好地和她配，行的话就用她。”

“我试试看。……总比个醉了大半夜，一句台词都没法子配的来得好演些。”剑崎说道。

……十分钟后，聪子很准时地走了回来。把剧本还给峰川，说：“大致记住了。”

“对不起，要你强记这么多。……再把感情加进去，就像真的在演戏了。”

“这是游艺会后我第一次演戏。”聪子不好意思地说道。

启子在峰川喊开麦拉之后，紧紧地盯着。

聪子发挥惊人的才能。不仅没遗漏自己半句台词，连剑崎的部分也一并记住。看到一脸惊讶的剑崎说不出话时，还帮他提词。

当然，就算是带入感情，多少总因为是新人有点不太自然。不过，她记台词的程度，的确令人大吃一惊。

大致上试过之后，峰川半带惊讶地楞住：“卡！……你声音……很好啊！”

总算是说出话来。

“我参加过合唱团。”聪子说道。

“哦。你的声音很有共鸣哦！”

“这样子演可以吗？”

“嗯。……对了，这个地方，可不可以放低声音？”

……启子看着凝听峰川说话的聪子，直觉得仿佛看到真的吃演员饭的人。

“我姊姊如果当个演员也不错。”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我姊姊把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茱丽叶’全部背起来了唷！”

启子睁大眼睛。

峰川一心只记着给聪子指导，也忘了时间了。

启子早注意到了时间，心想如果赶不上两点的车，得跟对方联络联络。她总觉得不好去打断峰川。

“……好啦！正式来！”

峰川大吼一声。

……戏，进行得很顺利。

原本应该只拍一幕的，峰川把摄影机架上了活动滑轮，决定一气呵成。

剑崎和聪子对话也很自然地融入感情，一会儿，剑崎拥着聪子的肩，背对着镜头面向着湖面……“……不错吧！”

剑崎悄悄地说道。

“不要太用力。”聪子低声说道。

“你真是天生的演员。”

“我只是打工性质的。”

“不，不是。……你还不懂吗？峰川是真的有用你的意思。”

“真的？……”

“对你也没什么不好。”

“……怎么说？”聪子问道。

“去年到这儿来的工作人员中，峰川也在。”

听到剑崎的话，聪子轻颤了一下。

“稳着点！”剑崎说道。

“……卡！”峰川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好了！ＯＫ！”

聪子回过了头。……启子挥了挥手，对聪子贬了眨眼。

聪子的人生，瞬间起了个大变化。

第四章：偶像

“啊，我姊姊来了。”

永谷惠一看着窗外说。

“哦？那，司机先生，把车开到那边。”水滨启子对司机说道。

因为这部车子是小型巴士改造的，所以还是引人注目。不太好把车开得离学校太近。

车子开近校门时，永谷聪子正对一起出门的同学挥挥手，往车子的方向跑来。

“……对不起！”

聪子喘着气坐进车里，“因为参加社团活动才稿到这么晚。”

“没关系，还来得及。”启子点头道，“那我们快赶到ＴＫＳ摄影棚。”

车子噗地一声加速冲了出去。

聪子把头伸出车窗外，对着同学挥手。

“……想跟她们一起回去？”启子说道。

“嗯。……可是……”聪子坐在椅子上，“这是工作啊！不过，每个人对我都很好。”

“你说的是学校吧！”

“当然。”聪子笑道，“……惠一，功课做完了没？”

“现在正在做。没问题啦！我有个随身的好家教。”

“咦？是谁？”

“……我啦！”

咻地有颗头从里头伸了出来，是剑崎隼人。

“干什么！吓我一跳！”

“反正，我们都是一起的嘛！”剑崎看着聪子：“哇！真不错！”

说着，叹了口气。

“什么？”

“你的水兵服。哇！真真不错！”

“还是没什么变嘛！”聪子笑道。

“好了，别缠着人家了。”启子回头说道，“聪子，去换衣服吧！”

“好。”

聪子说着打开书包，从里头拿了些写了什么的纸出来：“启子，这件事得拜托你。”

说着，把纸递了过来。

“这是什么？”

“家庭状况调查表。要填家人姓名、住址还有学校到家里的路线图。”

“哦，我知道了。我会给你填好，包在我身上了。”启子说道。

“你的功课呢？”

“等我换好衣服就写功课，只要半个钟头就够了。”

“不要让剑崎愈帮愈忙，我看他帮忙做的八成都不对。”

“真过分哪！”

剑崎苦笑着说道，倒没有生气的表情，反而是一副快乐的样子。“

“好，我去换衣服了。”

聪子说着站起身来。

“要我帮忙吗？”

“你如果不怕被挂在墙上的话，请便。”聪子回道。

……这部车子是为了聪子特别改造的。这部车子是普通的迷你巴士，加上其它的设备，有可供做功课、念书的书桌、床铺，还有卫浴设备也包括在内。

这么一部车正象征着属于一位平日工作计划排得满满的日本偶像所用的。

这部车可以在电视台、摄影棚、外景地随意移动，还可以在里面一边打个盹或者吃个饭什么的。……聪子对这种生活，似乎是习惯了。

车的后半部是一间完整的房间。聪子一进去关上了门，启子便拿起车内电话和ＴＫＳ电视台联络。“……我们现在正往电视台的路上。……嗯，大概要四十分钟左右，现在路上有点塞车。……好了，谢谢！”

剑崎走到启子身旁坐了下来。

“那个孩子，十分用功呢！”

“是啊！看看她的时间排得这么满，老板也真是的。”

启子说着，看着划得满满的时间表。

“没法子啦！好久没让他遇上这么赚钱的新人了。”

“可是，那个孩子并不是为了钱才当明星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我担心……”启子说道。

“担心什么？”

“我和她的约定啊！”

启子为了不让惠一听到，压低声音说道。

“哦，那个罪魁祸首啊！……不过，她倒是什么都没提。”

“我知道，她时时都在想这件事。只是最近太忙了……”

“书倒是还念得下，真有她的。”

“是啊，换了某人，就全不是这个样了。”

剑崎咳了咳不说话，看着外面：“怎么愈来愈热了呢……”

“不要扯远话题。”启子笑道，“而且啊，聪子好象很仔细地在写些什么东西哦！”

“写东西？写什么东西？”

“不像是日记……。我也不太清楚。”启子偏着头说道。

“这，有你不知道的事，那可奇了！”剑崎反唇相讥道。

“我只要一走过去，她啪地一声就阖起来。……说不定是写我和你的坏话。”

“胡说，我可没做什么唷！”

“对她，是没做什么啦，不过对其他的女孩，可就多多少少做了些什么吧！”

“你说，做了些什么？”

剑崎话声未止，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声音，赶紧回头看了看。

“惠一！不可以偷听别人说话！”

“早听到了，在这么小的车子里。我功课做完了。”

“那，去预习你的功课。”

“你到底对谁动手动脚过？”

剑崎被惠一一问，楞了一下：“才没这回事。这年头，就有那种专说别人闲话一点也不负责任的家伙。”剑崎正色道。

车子被堵在路上……。

似乎就快到七月了。

离永谷聪子在故乡湖边第一次面对镜头的日子，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对聪子而言，这三个月有她前所未有的经历，对启子而言也一样。

剑崎专属的公司称不上是大公司。剑崎算得上旗下最大牌的，其它的几个顶多演演配角而已。

老板个人的喜好多多少少也有关系，他不会花大把钞票去为一个新人大肆宣传，捧她成为红星。

如果没有启子千祈万求，说不定他根本不会管聪子的事。

但是，剑崎和启子一起拍胸脯说：“她一定会大红特红的！”

老板只好一脸不情愿地答应了。

山内（老板的姓）只交代启子，尽可能找一间便宜的公寓。

不过，聪子代绿茜演出，第一回演戏就有纯熟的演技、清纯的感觉，给了别人很强烈的印象。结果片约如雪片飞来，老板山内也大感惊讶。

先是上广告版面，再来是拍一家太饮料厂的广告片。结果一流传开来，永谷聪子大受欢迎，竟成了气候。

启子和聪子每天半信半疑地想，一天真的有二十四小时吗？真有二十四小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过完了呢？但是说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的话，又怎么可能做这么多事呢？……这是两个人真正的感受。

聪子和惠一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从毫不起眼的水泥公寓“升格”到六本木的华厦。

启子也和他们住在一起。

因为没有其它人手，启子必须又要照顾聪子、又要照顾剑崎隼人，结果很必然的，对剑崎就比较疏忽了。

……老板山内咬紧牙根，尽可能作出让剑崎和聪子同台演出的企划。

所以，启子对老板提出要求，总算把公司刚买的迷你巴士，给聪子和剑崎一起使用。

……启子想想，这世界真是不可思议。

天气渐渐热了。夏天一到，学校就要“放暑假”。

对一般学生而言，有四十多天的“假”期，但对聪子来讲，可比平时要忙上好几百倍。

现在还在就读都内高中的聪子，平日只能在放学时工作。熬夜、睡眠不足已是家常便饭。但是聪子没有任何怨言地只是认真工作。

到了暑假，就能全天候工作，山内老板早就准备好等待这良机的到来。

启子和老板大吵了一顿，结果差点打了起来，想想对方是山内老板，总算为聪子争取到三天假期，其它的日子，工作进度、计划都排得满满的。

加上唱片的第一波攻势也在暑假之前，可以预见会大大流行，说不定还要上电视打歌呢！

可是聪子在这个时候说，自己只是个演员，除了灌唱片之外，提不起兴致唱歌。这种借口到底能压住山内多久还值得怀疑……。

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成为一颗熠熠的巨星，就启子所知，从来没有过。

峰川以一个导演的眼光发掘出她的明星素质，如今比当初预想的还要多上几倍，大大地开花……。

“……好象会迟到喔？”启子对司机说道。

“我想再一会儿，我们就可以走出去了。”

“喔。……聪子，准备好了吗？”

启子起身走向细长的门边，敲了敲门说道。

“聪子。……怎么了？……我可以进来吗？”

没有同答。启子轻轻地开了门。

“哎呀……”

小床上，聪子正躺着睡着了。水兵服脱了下来挂在衣架上，身上只穿着内衣。大概本来只想躺一下，结果却睡着了。

也难为她了。昨晚大概只睡了两个钟头。

“……怎么了？”

剑崎忽地探过头来。

“不准看！”

启子猛地撞了一下，剑崎着着实实地趺了一跤。

启子走了出来关上门：“慢慢来没关系。”

对司机说道……。

“喂，阿启！”

剑崎说道，“不管怎么说，她这样太过分了。”

“是啦！可是，我们也没办法啊。又不是我在演。”

……摄影棚里飘着一股疲累的气氛。

时针指到了十的地方。当然是晚上十点钟。

“我真想碰地一声揍扁她！”

剑崎很难得生起气来。

剑崎平日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很少真的动火生气。

“我也是啊！”

启子也真的是累了。

体力还撑得下去，只是精神上……。

今天应该要提早收工的。没什么太困难的情节，也没什么要花时间准备的戏。

原本想今天早早收工，好让聪子休息。不过看样子……。

“我不是说过这个不适合我的吗？要我说几遍才懂呢！”

摄影棚里响起高八度的嗓门。“找点其它的来啊！我讨厌垫肩的衣服！”

闹别扭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演员。……因为是个漂亮的女演员，在几年前每年都有两、三部片子好拍。

“聪子！”

启子招了招手。

穿着运动外套的聪子从布景走了出来，走向启子。“……我看一下子也没法子开始，找个地方休息吧！”

“是啊！”剑崎点头，“快开始时再叫你吧。”

“可是……”

聪子迟疑了一下，但被启子赶着，走出摄影棚到休息室。

美其名为休息室，其实只不过是椅子、桌子，还有自动贩卖机摆着而已。

“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了，我还在出汗。”聪子摇头，“我不懂，为什么那个人一直闹脾气？而且没人讲话。”

“是啊……真麻烦。那个女的，大家都知道她是某一位大牌的情妇。”

“哦？”

“所以才那么霸道。大家也知道她的事，才不敢说什么。”

“有这种事啊！……我以为那只有演戏的剧情才有。”

“我们常常以为不可能的事，在日常生活中常有哦！”

“是啊！”聪子垂下眼帘说，“像留美子的事……”

“我也是一直在想这件事。只是老板人正乐着呢！”

启子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聪子忽地住了口。

有个人站在休息室入口，远远地盯着聪子看。

看来至少有五十岁，体格很结实的男人，戴着副太阳眼镜。

“啊，您好……”

启子站起身来点了点头，“我是永谷聪子的……”

“嗯。我知道你唷！”

那个人说着走进休息室。

他摘下了眼镜，聪子也张大眼睛：“您是松原市朗先生吧！”

说着，站起身来。

“是的。哦，没关系，你坐！”

这位堪称为日本代表的电影明星，身高竟不是很高。

“您总还是那么年轻。”启子道。

“没的事，头上的毛可是愈来愈稀了。”

松原市朗笑道。

聪子微笑道：“大概每次都是看您演古装戏，现在看您有点不太适应。”

“这一阵子，古装戏没法子做啰！”松原耸耸肩，“你的条件真是不错，真的。──真弓总说风采全被抢了，一脸不高兴哩！”

真弓就是刚才在摄影棚里闹别扭的女演员。……她的所谓的大明星情夫，难道就是这个松原？

聪子和启子对看了一下。

“你台词说得很清晰，声音又是腹部发声，年轻一辈的倒是少见。”

“我参加过合唱团，在故乡念书的时候。”聪子道。

“你故乡在那儿？”

“……Ｃ市。”

“那儿呀！”松原看了看启子：“去年，你不也去了吗？和剑崎一起。”

“嗯……，那这么说来，您也在嘛！”启子答道。

聪子重新看过松原市朗这个人。，那么，这个人去年也住在那家饭店！

“剑崎最近不也老演些通俗剧吗？真是糟蹋了！”

“我也这么觉得。他自己也常念着该偶尔演演古装戏呢！”

“对吧！……剑崎演起武士还真有个样子。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是现在年轻人的通病。”

“如果有好工作，还请您……”

“嗯。我现在正在筹划一部。工作人员也得快快找齐，能演古装戏的人已经愈来愈少了……喂！怎么啦？”

这时候，休息室前，真弓……井关真弓正臭着一张脸走过。

“呀！你来了？真好！”

井关真弓说着跑向松原，抱紧他的头。

“喂，快放手。……我想你大概拍完了，所以就过来看看。”松原苦笑道。

“喏……你看！他们要我穿这件衣服。”

“不喜欢吗？”

“根本和我不搭配嘛！这种黄色。我要他们再找找其它的。”

“可是……”聪子开口道：“这件衣服和布景最搭配呀！”

井关真弓狠狠地瞪了聪子一眼：“你知道个什么！”

“脾气别那么爆嘛！”松原说道。

“主角可不是布景，是我！”

“真弓小姐，对不起。”

剧务来叫道，“导演要您去一下……”

“干嘛？我绝不会这样子演下去的！”

因为松原在场，她变得愈来愈霸道。

“无论如何，请您……”

“知道啦！”

井关真弓靠了靠松原，撤着娇说道：“等我一下哦！”然后回到摄影棚。

“……真拿她没办法。”

松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去补个妆。”

聪子说着起身走出休息室。

松原紧紧地盯着聪子的背影。

“您觉得如何呢？”启子说道。

“唔？什么？”

“那个女孩。……我觉得她有成为大明星的特质。”

“嗯，很不错。”松原点头道，“站的姿势，走路的样子、说话时眼睛直视对方……。以前的大明星都是这个样子的。”

松原的语气，透着一丝丝的寂寞。

启子多多少少也了解松原的心情。……曾经是代表日本大明星的松原，也因为电影界的不景气，加上都以年轻演员为中心，他就渐渐少了演出的机会。

对视在的十多岁的青少年来说，松原市朗只不过是在电视长片出现的一个名字罢了。

加上他的演出费很高，也没法子让他演个小角色。

结果这一、两年来，松原也没演出什么足以引人注目的戏。

和松原一道演电影的女演员也和松原一样。很难得在电视或电影上看到，只是偶尔在舞台上演出。

想到以往，也难怪松原会有一丝落寞的感觉了。

“……阿启！”松原道。

“什么事？”

“那个女孩子，是谁发掘的？”

“峰川先生。”

“峰川大吾吗？好怀念的名字。……他好吗？那位老兄。”

“还好。他常拍两小时长的剧集。”

“哦……还有工作可做，真好！就算是做了会有很多抱怨的工作，也总比没事可做来得好。”

松原想了想，“……峰川大吾？还不错的一个导演。还没和他合作过。”

“他是个很有活力的人。常常念着要拍本编。”

“本编”就是指电影院上演的片子。

从事电影工作的人总觉得电视工作不过是“仿冒品”罢了。

“……让我想想。”松原说道，“峰川大吾、松原市朗、井关真弓。……还加上，永谷聪子。”

“好象很有意思哦！”启子面带笑容说道。

启子当然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专属的公司以及计划，真要来个合作企划，百分之九十九是没法子达成的。不过，如果真的实现了的话……。

“……那个孩子，也累坏了吧？”松原说道。

“聪子吗？是啊，几乎都彻夜不眠地拼呢！”

“哦？……我去摄影棚看看。”

松原说箸站起身来。

启子催着回到休息室的聪子到棚里，自己过了一会儿也来到摄影棚。

井关真弓还是老样子，在布景里头抱着胳膊站着。

“你打算拗到什么时候？”

松原一走了出来，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什么嘛？他们根本不听我的。”

说着，真弓指了指导演。“你说说他嘛！一个新进导演而已，说话口气大得很哩──”

年轻的导演一副无法可施的表情。

松原走入布景里，看了看房子。

“……就像她说的，”松原说道，“这件衣服才能搭配这个布景，你就穿这件演吧。”

在场的每个人都大吃一惊。……不过，最吃惊的该是井关真弓了。

“什么嘛！……我讨厌这个颜色！”

说着，嘟起嘴来。

“戏不是为你一个人拍的。你一个人牢骚满腹。看看别人，别人都累坏了。这样子没法子拍出象样的东西。你自己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演员就是为了演出好戏。就这么演吧！别再闹了。”

真弓铁青着脸。……下巴抖着，一副要爆发的样子，但还是忍了下来。

“好了，开始吧！”

松原对导演说道，“我多嘴说了些话，抱歉！”

松原走下布景，离开摄影棚。

……一时之间，没有人动。

“快开始吧！已经不早了！”

拍拍手这么一声大哄的人是启子。

然后大家一齐开始工作。忽然之间摄影棚也活络了起来，井关真弓不高兴的情绪也被淹没了。

第五章：抽掉的底片

从浴室传来一阵淋浴的声响。

太田一哉边打着呵欠，边从床上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昏昏沉沉的。”

累惨了。不过还好没睡着了。今天特地跟着她一起来，睡着了的话，那真是落个血本无归。

确实是累了。虽然一样是摄影师，可不比摄影棚里替女人拍裸照的。

太田拍的多半是登在摄影周刊上有关明星的花边新闻的照片。

原来啊……他就是想拍永谷聪子和剑崎隼人的照片，结果被“女保镖”给赶出来的摄影记者。

“累坏了……”

太田说道，伸了个大懒腰。

现在想起来，没拍成那一张照片，可真可惜，根本也没想到那个女孩子现在变成这么大牌的明星。

如果现在手上能有那张照片的话，这下子我也会名声大噪吧……。

可是，就算现在把这个登在周刊上，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而且……。虽然上回被赶出来，太田个人倒是永谷聪子的影迷。

初见到她时只是惊觉到她长得很可爱，现在的她看起来就更亮丽了。有时候就算在电视台里看到她，可是也无缘一亲芳泽。

哎！反正现在的她也忙得没时间交男朋友。过了一年后的今天，她本人应该要成熟……。

成熟。……太田的女朋友还在洗澡。

对了，我也一起进去洗吧！

好不容易才达到目的，不大大的享用一下就……。

事实上有今天这种机会，可是用昂贵的法国菜、开车兜风、看戏……花了好大一笔钱。连今天的住宿费，也不是普通的。

洗个澡，脑袋也会清醒些。

太田脱了衣服，走进浴室。……浴室里的塑料帘子已经被人拉上，里头朦朦胧胧地有个人影在动。

对了……。悄悄地走上前去，哇地一声吓唬她。

太田嘴角带着笑，悄悄地把手伸向帘子。

咦！

太田用手一拉开帘子，眼前出现的却是总编辑一副要咬人的脸！

“阁下大人！照片照得怎么样了？”

“哇！”

太田光着身子跌了个筋斗……睁开了眼睛。

“妈的……。原来是梦！”

说着摸了摸胸口。

但是，这个梦还很逼真。“

“对了……”

床、房间，都跟梦里的样子一样。

哦。……我是真的带了女朋友来这儿。

可是，怎么没见着她的影子呢？还有浴室里淋浴的声音也停了。

太田摇了摇头，从床上站起。……女孩子上那里去了呢？

桌上好象放了张纸条。太田拿了起来，揉着眼睛看了看。

“趁人洗澡的时候呼呼大睡的人虽不是什么大错，但是没胃口陪这种人。再见！”

太田看了看表。……六点钟。

六点钟？昨晚进饭店是十一点左右的事……。我居然一觉睡到六点？！

“……他妈的猪呀！”

住宿费可真是亏大了。“

而且，错还在自己。女孩子生气回家也是当然的事。

太田懊恼极了，把椅子踢翻，槌胸顿足地大吼起来……。

……三十分钟后，太田背起了装了相机的袋子，正要出门。

想想，至少也该洗个澡再走，所以拖了一段时间。

“哇啊，累死了……”

太田一想到从以前到现在所有的投资全泡汤了，心里愈不好受。还加上平日老是睡眠不足！

妈的！要老编请我喝一杯才行！

太田开了门，照旧回头看看有没有忘了什么东西。

这时，正好听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

“……有没有人？”

有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咦？这个声音……。

太田似乎在那儿听过。

这时他把门开了个缝，偷偷地瞧着外面。

“……好象没关系哦！”

有个男人答道。连这个声音也有点印象。

“真的？仔细地看一下。”

女的似乎很担心的样子。

“好！等一下。”

男的自己走了出来。太田正好把门关上。

这扇门没有小孔，只能把门开个缝瞧。

脚步声通过门口，又走了回去。

这个时候，太田记起来这是谁的声音。可是……可是怎么会有这种事？！

太田对演艺圈的一些传言也算耳熟能详。可是，没听说这两个人会在一起。

如果这是真的，那可就……。

“没关系。……没人。”

“哦，那，走吧！”

女的回答道，“哦，等一下，我忘了手表。”

太田把背袋放下，急急忙忙地掏出相机。是一台有中心快门的小型相机。

和单眼相机比起来，这种相机按下快门的声音比较小，专门用来偷拍的。

太田的手一直抖。……这真是乖乖不得了！要看到这种场面还真是难得。

“等等……再等一下才走……。”

底片……已经装上了。

好！就照一张赌赌看，没法子照第二张。

两个人刚进电梯门未关时，站在门前正好。

太田听到隔壁房门关上的声音。

“……走吧！”

“嗯。”

两个人往前走去，转过弯就是电梯。

大概可以了吧……。

太田悄悄地把门打开。正好两个人转了弯。

太田把鞋子脱下，夹在门缝把门挡住，好让门开着。

只穿袜子没有脚步声，比较方便。

还不快点……坐了电梯下去了的话就泡汤了！

太田把相机拿在手上，悄悄地往转弯处靠近。

“……今天几点开始工作？”女的问道。

“十点。回去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我不行。得回去看一下剧本才行……”

角落里，有张脸悄悄地露出来瞧着。

两个人侧着身背对着这个角落。

这样子的话，该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吧！用直觉调了一下距离，光圈也稍稍调了一下。

尽可能把焦点对准一点。

光线在洗照片时可以补救。

“……这部电梯可真悠哉呵！”女的说道。

“来了唷！”

太田把镜头探了出去。两个人的侧面正好都进去了。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同时把快门按下。之后马上把身子缩回。

太棒了！

电梯门关上的声音。

太田松了口气，很快地折回房间。

“……太棒了！这下子又有一大笔额外收入了！”

太田十分地兴奋。把相机放进袋子，穿上了鞋。

不成，马上出去的话，说不定会在楼下碰到。

太田拿起床边的电话，打到摄影周刊的编辑部。

应该随时都有人在才是。

“……喂？”

对方一阵睡意朦胧的声音。

“喂，我是摄影记者太田，老编在不在？”

“等等……在睡觉哦！”

“哦！那，把他叫起来！把头条新闻那一栏空出来。”

“头条？”

“我照了一张不得了的照片！可是如假包换的哦。我现在就过去，大概半个钟头就到！”

“三十分钟……”

“到时候得把老编叫醒来等着。”

太田把电话挂了。

过了五分钟。……大概已经没关系了吧！

对方不至于老在这地方磨菇才是。

“真是捡到的好东西啊！”

太田心情好得不得了，一边吹着口哨，打开房门。

眼前，站着那个男人。

“……照了相，是吗？”男人说道。

“没……没有。”

“我可要请你把底片交给我。”

太田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得想个法子瞒过去。

“可是……”

“快拿出来。”

“好，好啦！”

太田耸了耸肩，打开背袋。从里头拿出单眼相机，卷了卷里面的底片。

“……真可惜哪！”男人说道。

太田拿出底片，交给那个人。

“底片是可以毁了嘛，但是……”

男人把底片放入口袋，“你的记忆可没法子消失。”

突然间，男人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太田的脖子。被推倒在地上的太田挣扎着要摆脱，但是抵抗，也只继续了那么一下子而已。

“……运气真不好。”

男人喘着气，站起身来。

然后，门开了，又关上了。

那部小型相机，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太田的袋子里面。

“早啊！”

睡到快中午才起床的聪子，看着启子的脸说道：“我以为自己迟到，急坏了。”

“今天是礼拜天哩！”

“嗯。不知怎的，都搞不清楚礼拜几是礼拜几了。”

聪子打了个大呵欠。

“……这可不能给影迷看到了。”

惠一开起姊姊的玩笑道。

“王八蛋！”

“今天是拍晚场的。”启子道，“咱们到傍晚之前还可以轻松一下子。”

“可是，好象和记者约好时间了。”

大致上，平均一天就有两、三个记者要来访问。

聪子没想到这世界上有这么多的杂志。

“早理清了。这就是经纪人的特权啊！”

启子说着笑道，“我们三个人，做些好吃的一起享受享受吧！”

“好棒！谢谢你，启子。”

聪子抱住启子的脖子。

“……要顺便抱抱我也行。”

听到声音，回头一瞧，原来是剑崎站在那里。

“我不是告诉过你，进门要先按门铃的吗？”启子瞪着眼说道。

聪子穿着一身睡衣，急急忙忙跑进卧房。

“嗳，我想你们都起床了嘛！……惠一，考试考得怎么样了？”

“还好啦！”惠一道，“只是你教我的地方，全错了。”

剑崎咳了两声。……聪子穿着毛衣走了出来。

“喂，你们看了没？今天早上的电视新闻。”剑崎道。

“又是那一个人离婚了？”

启子一边冲咖啡，一边问道。

“才不是哩！你记不记得，有个叫太田的摄影记者？”

“哦，那个在我们见到聪子的那天也在的那个家伙！”

“被启子给撵出去的那个人嘛。……他怎么了？”

“又被人给告了吗？”

“才不是哩！被人给做了。”

……启子和聪子面面相觑。

“乱讲……”

“真的啊！有人发现到他被人勒死在饭店里。中午的电视新闻一定会再播。”

启子打开电视。

“凶手是谁？”

“好象还不知道。……底片也从相机里抽出来了。”

“那……”

电视新闻才播报没多久，就提到太田的案子。

“是在饭店发生的。”启子说着点头，“那……就不是什么太难的案子！”

“为什么？”

聪子完全不明白的样子。

“也就是说，太田就像你也知道的，是专拍演艺圈花边照片的记者。有时候会和女孩子一起上饭店，可能正要出来时，看到某个人了。”

“而那个人就把这个叫太田的人给杀了？”

“由底片被人抽出来这点来看的话，大概就这个可能了。”剑崎说道。

“可是……”

聪子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就因为自己和女朋友在一起被人照了下来，然后就杀人……。有那么厉害吗？”

“也要看人吧！如果是要太田把底片交出来，太田不交而争执起来的话……。一气之下就很难说了。”

“好象你人也在场似的。”

启子讥笑剑崎道，“会不会是你干的？”

“不要乱说。要逮到我这个胆小鬼……”

剑崎正色道，“我也要让你们请客。……可以吧？”

“好啊，很贵哦！”

启子说道，“惠一，你到那家超市去买这些东西回来好吗？”

“ＯＫ！没问题。”

惠一拿着启子给他的单子，“那个地方，今天调味料和卫生纸特价，要不要也买一点？”

“好，那拜托你。还要蕃茄酱、料酒。”

“知道了。”

惠一很快地拿着钱包出去了。

“那么，我们就来准备火锅。”

启子说着走进厨房。

“我也来帮忙！”

聪子很高兴地穿上围裙。

“聪子，你手要是受伤了那可不成，不要用菜刀好了。……你把肉拿出来解冻好吗？”

“嗯。”

……待在一旁看的剑崎，一副感动的样子：“惠一和你，真是很努力啊！”

“我们一直是两个人相依为命。惠一也练就了熟记超市特卖日的功夫呢！”

“啊！”

“总比杵在那儿的某个人来说有用多了。”

启子说道，“把这个点上火，嗯……。午饭吃简单一点的意大利面好了。晚饭就花点工夫……”

“吃太饱拍戏时会想睡觉。”聪子笑道。

“对了对了。”剑崎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松原市朗那个老明星，好象跟老板谈过要来做个本编。”

“唔！那他是说真的啰！”启子道，“上回他到摄影棚时，就这么说的。”

“说不定真的可以。咱们老板很感兴趣哦！”

“你也演吗？”

“喂！”

剑崎很不满的样子，“我不演，还找谁？”

“别装了啦！”

“反正，有我也有聪子啦。好象井关真弓也有，看来风头又要被聪子抢尽了。”

“可是，我根本没演过古装戏。”聪子笑道，“不正正经经练的话不成啰！”

“不是古装戏，是时装的。说是悬疑剧。”

“咦？”

“古装戏要花太多钱了。本来好象真要拍古装戏的样子……”

“那，是确实的企划案啰！”

“嗯。导演，峰川大吾。……不赖吧！峰川一定会为了这个盼了很久的本编，高兴得掉眼泪。”

“等……等一下！”

启子答地一声用手打了个响板儿。“我们说过的……和聪子的约定，说不定可以藉这个机会一次解决哦！”

“唔？”

“顺利的话，就有松原、峰川，还有你。去年为了宣传一起去的人就有了几个了。

还有其它的工作人员，也可以和去年一样都去找来啊！“

“这么一来，就可以在拍片时找出那个凶手了。”

聪子眼睛为之一亮，“是不是！我们可以想个办法付诸行动！”

“可是……”

“又怎么了？你是不是又要临阵脱逃了？”

“少来！……我是没问题啦，可是，拍片时要是真找到了凶手，造成流片时那怎么办？”

“没问题。”聪子说道，“我，是个职业演员。就算是真让我找出谁是害死留美子的凶手，我在杀青上演之前，绝对守口如瓶。”

“可是，可能得跟对方周旋到底才行。”

“我知道。”聪子道，“我会小心的。……因为戏不是我一个人的。”

“好！”启子碰地一掌拍到聪子的肩上，“这才是真的演员！……剑崎，你就去和制片接洽怎么样才能找到那时候的工作人员一起来。”

“说得简单哪……”

“你和人家约定的。”

被蹬了一下。

“好啦！”

剑崎无奈地摊开两手，“那，我就自己记着的人，联络看看。”

“现在就去打电话！”

“好、好！”

剑崎知道自己不服从也不成，乖乖地走到客厅去。

……聪子和启子正好把意大利面烫好盛在盘子里，惠一回来了。

“啊，回来得正好。惠一，可以吃了。”

“好。”

惠一把购物袋一股脑地放到桌上：“有客人哦。”

“客人？”

“在玄关那里。……他站在门口，我把他给拉进来了。”

“唔？会是谁？”

“他说他是刑警。”

聪子和启子面面相觑。

第六章：两人一桌

“跟、跟踪我？”

剑崎胀红了脸，“真没礼貌！为什么会找上我……”

“有人证实你是那家饭店的常客。”

刑警说道。

“那是……”

剑崎一时语结。

“所以说，平日就要谨言慎行啊！”惠一说道。

启子忍住笑说道：“……警察先生。呃……剑崎或许是常去那家饭店，也曾和那个叫太田的摄影师有过一些问题。可是，前天晚上他确实是在九州。我也跟着他一起去出外景的。您可以向制作单位确认一下。”

“哦，那，如果搞清楚了的话就好了。我也只是大致上从常去那家饭店的演艺人员猜猜看而已。”

看起来这个刑警……倒像个流氓的样子，是个身体结实的大个子。头发又剪了个三分平头，更像是个流氓。

只不过，眼睛瞇瞇地，不笑也只像一条线，所以不会使人觉得恐怖。

“你们对这个叫太田的摄影师很清楚冯？”刑警问道。

“我被他钉过好几次。可是，没和那个人说过话。”

“我呢，只是有时候撞他一下。”

启子说道，刑警把他的瞇瞇眼睁得大大的……。

“哦，我懂了。”

刑警说完，盖上小手册，“为了谨慎起见，我也许会向制作单位查询……。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辛苦您了。”

“打扰了。”

……一般而言，说完话就该起身告辞的，但这个刑警不知怎地拖拖拉拉，哼哼哈哈地咳嗽，没有要走的意思。

“嗯……”

启子不安地问，“还有什么贵事吗？”

“没……呃，其实和今天的事没啥关系的……”

“什么事呢？”

“呃……呃……”

刑警不知怎地吞吞吐吐，“我想向永谷聪子小姐要她的亲笔签名……”

“咦？”

这个大块头的刑警胀红了脸。启子笑了起来。

“……这个，给您！”

聪子拿了张大张的独照，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刑警，刑警高兴地笑道：“太好了！

我女儿一定会很高兴。“

“您女儿？”聪子道。

“是啊！呃，其实才一岁而已。”

聪子和启子都楞住了。

“哇，说溜了！……老实说，我是你的影迷。”

刑警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时哄堂大笑。结果刑警也留下来一起吃中饭。

“……那，那个叫太田的人，睡着了是吗？”

“是啊。他女朋友没办法，气回家去了。”

刑警的食量与速度正和他的体形成正比，一盘意大利面，没要多久工夫就吃得个盘底朝天。“……我吃饱了。”

“要不要再盛一盘？”

“不，不好意思……。唉，反正也是难得。”

说着要了第二盘，“结果太田好象一觉到天亮。”

这个刑警叫做田中，年纪比长相要年轻，才三十四、五岁。

“我也有这种经验，两次还是三次。”

剑崎说道，“出外景太累。结果女孩子洗澡又洗得特别久，等着等着就昏昏沉沉地……。对方当然就生气啰！”

“可是，对太田来说，运气也太差了。”

田中刑警摇头道，“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一大早就醒了。”

“实在是……。凶手，有没有线索可找？”

“发现尸体时也已经是昨天下午的事了。别的房间，也有别人住进了。究竟本来在那间房，一点头绪都没有。”

“哦！”

“不过……”

启子想了半天，说道：“从太田特地打电话给总编辑，交代要‘把头条标题空出来’这一点来看，对方可能是个名气不小的人哦！”

“是啊。……可是，现在举得出来吗？”

“说得也是。一时要想，还真想不出来。”

现在，随便一个演员都可能会被注销来，一点也没啥好奇怪的。

“所以一定是要他把底片交出来时发生争执，结果就把他给杀了。”剑崎说道。

“不，不是这样。”田中刑警答道。

“那是怎样？”

启子吃到一半停了下来。

田中的第二盘也差不多要吃光了。

“没什么争斗的痕迹。凶手是趁着太田一时不小心，突然出手勒死他的。”

“那就是说，凶手一开始就有杀他的意思啰！”聪子说道。

“可能是。先把底片拿了，然后才下手。……看来这一对，可能是被人看到就大大不妙的人物。”

聪子想了想，说道：“奇怪了！”

“什么事奇怪？”

剑崎紧张兮兮地问聪子。

“瞧！太田不是打了电话到编辑部吗？那就是说，那时候已经照好照片了。”

“可是……”

“如果他知道附近有人，不就没法子顺利地拍了吗？”

“是啊！”启子同意道。

“一定是拍了以后，才打电话的。至于那两个人，一定是先出了饭店。太田大概是照了照片，打算先回房里等一下再走的……”

“那个空档他就打电话给编辑部。”

“可是，凶手发现到自己被拍了下来，又折回饭店。……那个时候，一定早想好要杀他了。”

“有道理。”

“可是，我不懂……”

聪子摇头道，“真严重到杀人的地步吗？……”

“很多事是我们没法想象的。”剑崎说道。

聪子又说：“不，不只如此。也许有很多人行事被人发现会变得很麻烦，但是到了非杀人不可的地步的，就不寻常了。”

“可能会揭发被捕之类的……”

启子说道：“是啊！一定是这样！那个女的会不会是未成年少女？”

“说不定。”田中点头道。

“这么说就更有道理了。不过，为什么会跑到那家饭店呢？”

听到聪子的话，启子和剑崎都陷入一阵沉思。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就是这样，刑警才会知道剑崎，特地来这里调查的啊。那家饭店是不是常有演艺圈的人寄宿？”

“嗯！”

剑崎点头道，“那地方方便，离电视台也近。所以我才不常来这个地方。”

“你不要又找一些歪理了。”启子说道。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一男一女还会到那个地方去呢？”

听了聪子的话，田中也想了一阵子：“嗯。……没错。你不愧是星星公主。”

星星公主是聪子演的电视剧里的角色。

……不过，启子想的是另一回事。

如果这个男的是染指未成年少女的话……。邢去年那个叫东留美子的女孩，一定也是遭了这个人的殃……。

“……真的拍啊？”

山内老板似乎没敢下决心干的样子。

拍电影得受到很多时间的约束，正在走红的明星，没办法这么费时参加演出。

这么长的时间，可以拿来拍些广告片、灌灌唱片、开开演唱会。

“可是，老板，”启子还是试图说动他，“聪子是个演员哦，这是个关键时机。只要这一回做得好的话，以后情势一定会大大改观。”

“唔……”

山内坐在吱吱叫的老椅子上，想着。

“老板您自己也说啦，说什么‘聪子不是个明星，而是个真正的演员’。”

“是吗？”山内一脸茫然，“可是，暑假已经排满了啊！”

“电视剧也只是先提了一下，还没啥动静，可以说一声。唱片的期也可以挪。再来要是广告片占满了的话……”

“那可是更忙啰！”

“可是，聪子本人想试试。”

“哦？”

山内叹了口气，“好吧！不过，主题曲得由聪子唱，行吗？”

“我交涉看看。”

启子很有精神地站起身来。

这时候，有人开了社长室的门。

“是谁？应该先敲门才……”

山内正要说教时，眼睛忽地睁大，“哎呀！……松原先生！”

“嗨！”

松原市朗朝着启子微笑道。

“……和我一起吃饭？”

聪子今天穿得很漂亮，有点紧张的样子。

“是啊！松原市朗说希望就你和他两个人一起吃饭。”

启子在车里为聪子顺头发。

“我又不能告诉他不要。”

“怪了！”

剑崎一脸不高兴，“聪子，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聪子笑道，“再怎么我也不会被吃掉啊！”

“总觉得不太好。……喂，阿启，你怎么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

“干嘛啊？那可是一家高级法国餐厅哦。而且，回头我会到那里去接她。……没事的啦！聪子和你可是大大不同的。”

“不要老拿我开些莫名其妙的玩笑。”

剑崎垮了张脸，“喂，聪子，要有什么状况的话，往对方的小腿踢下去，这一招很有效哦！”

“你是被人踢过很多次吧！”启子道，“……放轻松点。”

“嗯。”听子微笑道。

……这家店很宁静，也很亮，是女孩子喜欢的装潢。

服务生把聪子带到小房间。松原早已经先到，在里面等着了。

“对不起，来晚了。”

聪子欠了欠身。

“那里，是我自己早到。……谢谢你赏光。很忙吧？”

“嗯。不过……我也已经习惯了。”

聪子坐了下来。然后从手提包里，拿了个细长的东西搁在桌上。外面还有布包着。

“那……是什么？”松原问道。

“匕首。”

“什么？”

“启子要我带在身边，守住自己的贞操。”

松原瞪大眼睛，然后大笑起来。

“哎……！真是输给她了！……没关系，你把刀收好。我是很喜欢漂亮女孩子，可也没那么猴急。”

“嗯。”

聪子老老实实地，把刀子收回手提包里。

“……我上回说的事，怎么样？”

看过菜单，叫了菜后，松原问道。

“老板他有很多要求……”

“嗯，这也难怪。你现在正赚钱嘛！”

“我演什么角色都可以。我第一次拍片，想试试看。”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松原点头道，“像你这样的人，愈来愈少了。我想好好地用你。”

小房间的门打了开来。

“唔，你在这儿啊？”

井关真弓站在门边，“我听说你来了！”

“谈事情啦！”

松原不快地说道。

“就你们两个？……哦，说得正起劲吧？我和哥哥一起，你们慢聊吧！”

井关真弓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是不是生气了？”聪子问道。

“不管她。”

“她说的哥哥是……”

“她自己的哥哥。叫小林准一。”

“听说过，我常在电视剧看到他……。他们是兄妹啊？”

“嗯。圈内的人都知道。”

“咦……。一点也不像。”

聪子很老实地说出自己所想。

酒送来了。

“要不要喝一点？”

“一点点就好……”

聪子怔怔地看着注入杯子里的酒。

“……这次的片子，”松原说道，“你是主角。请你，一定要参加演出。”

聪子伸出手要拿酒杯时，停住了。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松原。

第七章：记者招待会

“我看起来怎么样？……启子，看起来会不会很奇怪？”

聪子很难得的神经紧张起来。

启子很了解她的心情。这个时候，要唤起她的自信。

“……我真是大吃一惊。”

启子站得稍远地看着聪子，慢慢地摇摇头说道。

“什么东西？”

“光这个礼拜，聪子都快成了别人了。好象得称呼你‘聪子小姐’才行。”

“又来了……”

聪子不好意思地笑道。

“真的啊。你这个礼拜，看起来成熟许多！”

“你真会说话，启子。”

话虽然道么说，聪子看起来还是很高兴。

天下没有人被夸奖了还会生气的。常常人家一夸奖，自己也有了信心，结果也就真的进步了。

但是，启子也知道，这也得看是什么人而定了。如果本来就不是具有进步能力的演员，怎么称赞，也只有助长盛气凌人的气焰而已。

不过，聪子倒不是那种……。聪子有别人没法想象的发展“空间”。

“……好了，得去会客室了。”

启子催促道。

一走过饭店大厅，摄影机的闪光灯就啪、啪地闪个不停。

“不可以！”

启子叫道，眼睛一瞪，摄影记者们就低头道歉：“对不起！”

常追踪聪子的摄影记者，都很了解启子。

“对不起！”

有两个初中学生模样的女生跑了过来，“我可不可以和你握手？”

聪子绝不会给自己的影迷难看的脸色。很愉快地和她们握手，微笑道：“请多指教！”

“我们走吧，没时间了。”

让聪子从“顺便来看看的影迷”中抽身，而且不能留给别人坏印象，也是启子工作范围内的事。

进了电梯，按了要去的楼数按钮。……只有两个人搭这部电梯。

“松了口气。”

启子一说，聪子笑道：“真的。”

“咋晚睡几个钟头？”

“大概三个钟头。……我太兴奋了，老睡不着。”

启子看到聪子一脸神采奕奕，心里很难想象她只睡了三个钟头。

真的就这个礼拜。……说是脱胎换骨也许有点夸张，但是聪子是真的变了。

一个礼拜前，正式决定聪子要演出电影的处女作。

松原市朗专属的公司担任制作，山内似乎有意要共同制作，但是资金差得太多。

结果，就挂了个“合作”的名义。松原市朗或许有别人不知道的力量，演出者的交涉很顺利，工作人员也都找齐了。

脚本已经三校过了，今天对外发表拍片消息，一个礼拜后预定开拍。

“不过，聪子，”启子说道，“井关真弓也参加演出哦！你知道她对你很火大，自己要小心。”

“嗯，我知道。”聪子点头道。

聪子学校考试考到昨天。一考完，马上又是忙电影的事。这种生活要不是年轻，还真过不来哩。

只有启子了解，聪子并不光是为了演出电影而兴奋，而是为了能够实现一年前的诺言，对死去朋友的诺言……的机会到了。

“……嗯，到了哦。”启子说道。

电梯的速度变慢了，到了预订的楼面，聪子一下子把脸绷了起来。

……一副明星架势。

电梯门开了。

“聪子！”

参加今天记者招待会的工作人员，跑了过来。

“对不起，来迟了。”聪子低头道。

“不，没关系，老大还没来哩！”

“松原先生还没到？”启子问道。

“嗯。……对了，会客室在这边。井关真弓一定又会刁难人的。”

“不要让话题老绕着聪子转。”

“我试试看。不过看来没啥办法。现在大家都把眼光投注在聪子身上。”

聪子快步地走向会客室。

“那个转角的地方……”

才听到工作人员的话，转了弯的聪子撞到了一个人。

“哎呀！”

“哇！”

两个人一起叫了起来，聪子和对方都趺坐在地上。

“聪子！”启子急急忙忙跑来。白洋装要是弄脏了……。急急忙忙地把聪子扶起来，幸好没什么看得出来弄脏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对，对不起……”

对方也站起身，“我，吓了一跳……”

“你，你是……”

这两个人是初见面的“情人”。

在电影里，就是这个君永始演聪子的情人。……他就是那种偶像明星，一脸“公子哥儿”长不大的样子。

“啊，你是永谷聪子吧？我是君永始。”

“请多指教！”

聪子欠了欠身，说道。

“请多指教。”

君永始好象把他长长的身子给折半似地作了个揖：“嗯……我要去打个电话，待会见。”

“好。”

看着君永始走后，聪子笑了笑：“有意思，他何必每件事都向我报备。”

“他也昏了头了。因为他也是头一次参加电影演出的。”

“真的？”

“我不太清楚详情。……不过，他演了很多单元剧，老没进步。”

“这样说人家，很毒哦！”聪子笑道。

一走进会客室，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启子吓了一跳。没想到剑崎会先到一步，看到和剑崎谈话的竟是峰川大吾更吃了一惊。

峰川既是这部电影的导演，当然会到场。不过，看起来就像是旁人，对聪子而言，意义完全不同的，看起来就像别人。

“啊，阿启！”

峰川看到启子和聪子，忙走了过来。

“导演，您真是冲劲十足呵！”

启子糗峰川道，“瞧您穿得这身红！”

“是不是太花俏了？”

峰川似乎特意讨好聪子似的。

“很适合您呢！”

“聪子真了解我！……如何！她是当初站在镜头前的那个孩子吗？”

峰川往后退了两三步，看了看聪子。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看着。

“怎么样？自己无意中发掘的宝石？”启子道。

“我啊，找到了一个大大奇特的怪物吧！”

峰川低声地说道……。

“……坐吧！”

剑崎招手道。

聪子也觉得和自己认识的人坐在一起比较自在，于是就和剑崎一坐在沙发上。

启子为了不让自己干扰到现场，只在会客室的一角，看着里面的人。

……电影制作发表会上，当然不是全部的工作人员、演员都到。其实，有些角色也还没有全部敲定。

在拍片进度上，一直要到很后面才上场的角色，也不必现在就决定人选。

今天来这里的人，大都是一开始就参与的人。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不啻是剑崎和聪子了。……哦，还有现在刚打完电话回来的君永始。

看起来实际年龄像是十八还是十九岁吧！有不少偶像明星的年龄缩水了两、三岁，不过君永始的情形正好相反，说不定是灌了水的。看起来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

他出道比聪子稍早一些，歌唱得实在不怎么样，但是因为身材高，腿又长，长相可爱，所以才受到欢迎的。

说真的，让他和聪子在第一次参加演出的电影里演对手戏，多多少少感觉到他分量不够。但是之所以会决定由他演出，是因为他是松原市朗公司旗下的演员。

启子看着他，想道：人看起来还不坏嘛！

君永始坐在聪子的身旁，一点也不在意坐在聪子另一边的剑崎的一张臭脸。

“你叫永谷，我呢，叫君永。我们都有一个‘永’字，说不定是我们之间有缘分呢！”

尽说一些无聊的话。

这时候门开了，屋里的人纷纷说道：“您好……”

“谢谢各位帮忙。”

有一个响亮的声音说道。

原来是松原市朗走了进来，穿着一套三件式的西装。而搭着他手的那个人，不用说，正是井关真弓。

启子也没漏掉真弓走进房里时狠狠盯着聪子的眼神……。

“老板！”

君永始马上飞奔到松原身边。

感觉上就像是小狗看到回到家来的主人，忙跑到主人脚跟前找主人玩的样子。

“怎么样？”

松原拍了君永肩膀一下，“要好好干哦！”

“是。”

“不要让别人说我找错演员了。”

“我会好好地演。”

启子听了想道：偶像明星不是最常说“嗯……这个”，还有“我会好好努力”的吗？

聪子在松原进来时也站起身来。松原多少不愿意井关真弓不高兴吧，只是对着聪子笑笑，举了手打招呼而已。

聪子很恭敬地敬了个礼。真弓强拉着松原的手，往远一点的沙发走去。

“……哦，等一下。”

松原摆脱掉真弓的手，走向峰川导演。

“导演，您好！”

松原先打了招呼。

“您好……”峰川似乎十分紧张，“要请您多指教！”

“那儿的话，才该托您多指教。要拜托您饶了我这把老骨头，高抬您的贵手哩！”

两个人都笑了，握了手。

会客室里的气氛这下舒缓下来。……说真的，大家心里多少感到不安。峰川大吾虽算是老牌导演，可倒也称不上什么“巨匠”。

如果是凭松原的名声，应该可以找一个更有名的导演合作。很多人想不透松原怎么会找上峰川大吾。

而且，松原刚才的态度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会场准备好了！”

担任准备工作的电影公司的宣传人员以宣布的口吻，大声地说道。

“各位，担任女主角演出的就是现在广受欢迎，大为走红的永谷聪子小姐！”

随着主持人很夸张地大声介绍，聪子走向摄影记者及文字记者的桌前。电视的摄影机灯光照着，闪光灯也亮了。

聪子脸上带着些许紧张的神情，走向自己的座位。

启子则靠在墙上，远远地看着聪子的神情。……没关系，聪子很镇静。

不过，那个紧张的神情当然是真的，但是没必要把那种紧张的脸色都表现出来给别人看。如果真的不知所措，也没办法带着一脸无意义的笑，或青白着一张脸带着无力的笑。

如此说来，君永始倒真是看得出来不知所措的样子。

松原市朗与井关真弓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没什么特别好紧张的。故意把自己的位子放偏一点，大概是松原自己的意思吧！宣传人员不可能闷不吭声地这么安排。

……演员席上坐着松原、剑崎、君永三个男士，女士则是聪子及真弓。

工作人员席上出面的有峰川，除他之外还有编剧今川公子，及摄影师宫内英史。

今川公子乍看之下，还真分不清是男是女，头发剪得很短，老穿着一身夹克还有牛仔裤。上那里都叼着根烟。长相嘛，下巴四四方方的，感觉上很像是个男人。

所以，一看到她都以为她是男士的记者们，忽地听到她细声细气的讲话声都吃了一惊。

今川公子从事剧本写作工作已经将近十五年了，年纪应该已经四十出头了。她虽不是很卖钱的编剧，但是一般给她的评价是她的作品还不致太离谱。

今川公子是松原找来的编剧。她写过两部松原的电影剧本。

摄影师宫内英史则是五十五岁上下。眼神很沉稳，人不多话。因为常和峰川搭档，所以这回也被邀请加入。和峰川一样，应该也是很久没有“玩真的”了。

……大家都一样，慢慢地啜着放在眼前的柳橙汁。

“……对拍片的抱负，请各位发言！”

启子听到主持人这句话，才突然回过神来。

她一直想着。……是不是该说是不可思议的命运呢？

今川公子现在为松原及聪子写的这个剧本，就是描述一个少女为死去的好朋友报仇，一步一步探索朋友的死因，而最后和幕后的唆使人对决的故事。

故事已经写到第三大段了，虽然会有修修改改的地方，但大体上是不会变太多。

看来，聪子一定是把自己的样子，化身在这部片子的这个角色里了……。

松原把自己这个制作的意思，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又补充道：“因为我很久没拍电影，也许没有以前来得敏锐了。所以要请有经验的峰川导演大声地吼一吼，让我返老还童一下，年轻一点。”

现场一片掌声。这种大明星说这种话可真是稀奇了。松原又接着说：“如此一来，头发也会再长的话，那就更好了。”

会场更加喧剩起来。

启子看得出来，峰川听了松原这番话，心情自在多了。

君永始套的还是老话：“我会很努力、很努力演好我的角色。”

这些话在专门报导演艺圈的杂志上，就会被批评说“太嫩了”。

轮到井关真弓时，记者也纷纷探出身来。大概是因为她和松原的关系，再加上知道她对聪子有竞争的意识吧！

但，这才是个明星的架势。

“很久没演电影了，心里很紧张。”

井关带着一脸笑意说道。

记者想套她的话，问道：“就您和聪子小姐同台，您有什么感想没有？……”

“我觉得是很好的刺激。”

井关微笑地回道。

这些记者一定会在运动杂志上、周刊上，对这句“刺激”大炒特炒一番。

……最后轮到聪子。

“我是永谷聪子。”

聪子特意道上自己的姓名，虽然没有靠麦克风特别近，但是声音里中气十足。

第一次见到聪子的人，大概会先对她洪亮的声音和咬字清楚大吃一惊。大概是因为大家对那些舌头稍嫌短了些，说话不清楚的偶像明星习惯的关系。

因此，他们会想：“这个女孩子，和其它的偶像不太一样哦！”

“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参加电影的演出。”

聪子继续说道，“但是，我不想只演些可爱的女孩子或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角色。我想演些有爱、有恨、有仇、不忠实、杀人动机的激情片。……年轻，其实什么事都有。

我要刻划的就是这种青春。我深深感谢松原先生，是他给我这个实现梦想的机会。“

这在偶像致词中，多多少少是个特例。文字记者拼了老命地死记她说的每一句话。

然后是毫无意义的问题回答，然后又是拍照。

……闪光灯不停地闪着，快门声像雨声滴滴答答落个没停地响着，这一堆人站在一起的背后……。

有没有那个害东留美子自杀的男人呢？

启子看着这一张张容光焕发的脸，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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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黑暗中的摄影棚

“卡！”

峰川的声音响起。……才一下子。

峰川看了看音效的那一方，然后点头道：“ＯＫ！”

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辛苦了。”

每个人也彼此相互地慰问着。

这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其它的棚里，已经没有人声了。

“呼……”

松原擦了擦汗，“真是辛苦的工作。”

“对不起！”

聪子走了过来道歉。

“不，不是你的错。我的台词老是用自己的话说。”

松原说道。

“可是……”

聪子不解的。

这个背景搭的是松原所扮演的企业家的房子里的客厅。……还没进行到和大头目对决的那一段。这里只是前半部剧情中高潮之一。

峰川把一场戏，一气呵成地拍完。中途没有休息，把摄影机拎着走，从头拍到尾。

因为对白很长，只要中间有一句对白吃螺丝，就得全部重来。

不管是演员，或者是工作人员都神经紧绷。

光是这场戏，就从昨天开始，整整拍了两天。峰川老是在聪子的台词里东要求西要求的。

“不，那是因为……”松原说道，“导演不好对我说什么，所以老对着你说。其实他是在提示我要我注意。”

“可是……”

“这是真话。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对你大吼的。”

松原说着，对着聪子的后面：“哦，你来啦！”

聪子回头一看，原来是今天不用上戏的君永始。

“我看过您刚才的戏。”

“如何？如果不多注意些，恐怕戏就被她给抢光了哦！”

“我知道。”君永始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了，那么，明天见！”

松原拍了拍聪子的肩膀走了。

“辛苦您了。”

场里的人都对松原说道。

“……真的吗？他刚才说的话？”

聪子看着启子问道。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松原本人对你说这些话，我也吓了一跳。”

“因为他是大牌？”

“不，是因为你。我一直担心你会不会想得太多，结果戏演得不自然。”

“哦……。我觉得演得很充实。”

聪子满头的汗，但一张脸显得神清气爽。

“回去吧！”启子说道。

“你先回去吧！”聪子答道。

“怎么了？……哦，我知道了。”

启子总算知道君永始特地来片场的原因了。

“我会把她好好地送回住的地方。”君永说道。

“已经很晚了，再晚也只有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后送她回去。”

“好。”

君永拉起聪子的手。

“你别担心。……你先回去吧。”

聪子举起手向启子挥了挥。

“……早点回来哦！”

启子又说了一次。

摄影棚里的灯一盏一盏地关掉了。

棚里一暗就看不清路，启子快步地离开摄影棚。

夜里的摄影棚，看来多多少少有点寂寥的感觉。……看起来似乎无法想象到与熠熠明星，或银幕上的梦幻有什么关联，倒像是杀风景的工厂和栉比鳞次的街道。

“阿启。”

有个人走来，原来是峰川。

“哦，导演！”

“对聪子实在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她知道您的用意。”

“哦？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峰川点头道：“她真是天生吃演员饭的。真是不可多得，打一下马上有反应。”

“……直接回去吗？”

启子和峰川一起走了出来。

“嗯，我打算回去了。……聪子呢？”

“和临时护花使者一起。”

“君永？”

峰川有些不快，“为什么让她和那种人在一起？”

“没关系的，聪子精得很。”

“下回我就整整她。”

“导演！”启子笑道，“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一杯……”

“好啊！不过，是喝乌龙茶。”

启子大感意外。

“经您一说，最近很少看到你醉了的样子。”

“拍片以来，我可是滴酒不沾的。”

“咦！”

“怎么？不信？”

“我只是吓了一跳，真的。”

“我总觉得好象好几十年身体没这么好过，说不定连你我都抱得起来。”

“就算是戒了酒，腰还是有可能闪到哦！”

启子调侃峰川道。“那，好不容易戒的酒，咱个还是去喝茶吧！”

“哦，我喝热牛奶。”

“是不是要下雪了？”

启子很夸张地说道，看了看夜里的天空。

白天的闷热好象从柏油路上蒸发掉了，夜的空气里还感到一阵凉意。……这种夏天的闷热已经持续了一个礼拜了。

片子已经开拍了十天了。

平常拍片都是先拍外景，然后才棚内作业。这回顺着峰川的希望“尽可能按剧本上来”，变通的拍。

不过，下礼拜起就要出外景了。这么一来就得天天赶拍，心理也得随时要有工作加重的觉悟才行。

“……我希望在出外景前，能让聪子习惯这种作业。”

峰川真的叫了热牛奶，边喝边说道。

“聪子她都能习惯。”

启子叫的是咖啡。

“我知道。我说的不是她，是我自己。”

“您？”

“这么久没这么做了。拍惯了两小时的单元剧，好象不太确定合不合适拍这个。”

峰川很老实的说道。启子听了笑了起来。

“嗯，真的……。我运气真好。”

峰川点头道。

“您是不是喝牛奶喝醉了？”

“不要开我玩笑啦！……这是说真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没机会再拍电影了。”

这时，有个人站在启子身旁。

“对不起！”

启子抬头一看，一脸的讶异：“咦？”

接着说道，“是你啊，警察先生。你叫……田中，对吧？”

“这种小事，你都记得，真谢谢你！”

这个大块头警察倒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请坐嘛！”

启子把田中介绍给峰川。

“警察先生？……阿启，你倒是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哪！”

“才不是您想的呢！不过话说回来……田中先生，你倒是对这里很清楚哩！”

“没，偶尔来一下而已。……哦，给我咖啡。虽然对胃不好，可是不清醒一下不行。……说到那里了？”

“你常来这家店……”

“哦，是啊。也不是，我正要去摄影棚，路过这里的。然后看到你在这里……”

“我倒很有荣幸让你记得我。”

“警察也得靠这种本领吃饭。”

“不过，你这时候来干嘛？”

“我一直以为录像都会录到大半夜。不是吗？”

“那可不行，身体会吃不消的。……你还在烦那个案子吗？”

“是啊！”田中叹了口气，“一点线索都没有，真头痛。”

“你们在说什么？”峰川问道。

“就是那时候发掘到聪子的事嘛，不是有个人跟踪剑崎到饭店的……”

“哦，就是被你撂倒的那个摄影记者啊。我听说他被杀了。是说那回事吗？”

“不要用‘撂倒’那种字眼，好吗？”启子苦笑道。“好象我真的那么强似的。”

“不过，这次这个案子，我也问过几个从事同样工作的摄影记者，有几个人提到你的大名。”

“怎么会呢？真的吗？”

“嗯。每个提到你的人都说‘搞不好是她勒死他的。’”

启子胀红了一张脸说：“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我把他揍扁，扔个老远！”

说罢，马上又：“唔，也不是啦。我会注意一下，动作温柔一点。”

她连忙更正道。

“不过，真的是很头大。好象没有丝亳的线索可循。……最近有没有听说那一对情侣发生什么事？”

“没有。其实最近老忙着聪子拍电影的事……”

“哦，是啊！”

田中忽然一脸兴奋的神色，“那部‘杀意的三棱镜’是吧？太好了，我要看它个五遍。”

峰川一副惊讶的表情，直盯着这个情绪快速变化的刑警。

就如田中所说的，正要去摄影棚时，发现了启子。因为这家店就在摄影棚的正对面。

启子挑了个正对门口的位子坐着，她想如果聪子出来的话，她就可以看到。

“聪子小姐回去了吗？”

田中问道。

“现在正在约会。”

“约、约会？”

田中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和谁啊？”

“就是一起演出的君永始。说是说约会，其实你别担心，这只是排练而已。”

“排练？”

“君永啊，演戏是不怎么成的。”

“那种没天份的人，不能成材的。”

峰川无奈地耸了耸肩。

“每回在上戏的前一天，跑到摄影棚和聪子排戏。因为他上的戏几乎每一场都和聪子一起。”

“可是……就两个人吗？”

田中似乎真的很担心，“太危险了，这么做太危险了！”

“没关系啦！他不会做什么蠢事的啦！”

“不，谁知道会不会？再怎么说，男人就是男人。”

“瞧！”

峰川又火上加油，“我说嘛，怎么放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

“不会的啦！他是松原先生旗下的演员。”

“那，下回我来和他排演！”

“和导演演爱情戏？”

启子忍俊不住，“嗯，很有味道哦！”

“排演爱情戏，看样子不成，不成！”

田中一口气把咖啡喝干。

“峰川先生……我没记错吧？我们要不要去确定一下聪子是不是平安无事？”

“走啊，走啊！这样才真是人民的保姆！”

“我们的口号是不管巨细，服务到底。”

这两个人好象说相声似的，把呆住的启子丢下，两个人一起走出饮食店。

“没听说过喝咖啡或喝热牛奶会醉的。”

启子摇头道。没办法只好跟着去。

启子付了帐走出店门，很快地追上进了摄影棚大门的峰川和田中。

“……晚上的摄影棚，感觉好凄凉哦！”

田中说道。

“这三更半夜，到那里不都一样的凄凉？”

“嗯，是可以这么说啦！”

“又没半个人影，这里又这么乱，……到了，这里一定是第三棚。”

“下一个啦！”

“唔？对啦，灯还亮着……”

就在三个人正要走进第三棚时。

棚里咚……地响起一声巨响。三个人马上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那个声音……”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启子正要冲进去时，摄影棚的门关了，君永始冲了出来。

“君永！”

“啊！阿启！里面……她……”

“怎么了？”

“背景……掉下来了，她，被压在下面。”

“什么？”

启子很快地冲了进去。

还有几盏灯亮着，摄影棚里并不暗。白白的灰尘飞得到处都是，什么都看不到。

启子一边咳着，一边大哄：“聪子！……聪子！”

“……就……就在屋顶下。”

君永指道。

这个背景是个楼中楼，还加了个铺了瓦片的屋顶。结果这个屋顶像是被巨人泰山压顶似的，垮了个稀巴烂。

“过来帮忙！”启子大叫。

“我来……”

田中很快地跑了过来。

“从那边转过来！……导演！快打一一○！”

“好，好！”

峰川很快地跑了出去。

……启子一张脸真的都绿了。

被压在这下面，绝不可能只是轻伤，再幸运也可能要重伤……。更糟的话，性命可能不保了。

“能不能抬抬看？”启子问道。

“试试看。……喂，你啊！”

田中叫住君永，“把这个梁抬起来！”

“好，可是，很重啊！”

“三个人一起搬，也许可以抬起来。……你也来！”

“那还用说！”

启子挽起衣袖。

三个人把倒了的梁柱扛在肩上，使尽吃奶之力一个劲儿地往上抬。

可是，实在太重了。总算抬高了二、三十公分。

“再来……不成了！”

田中一副支撑不住地说道。

“撑一下！”

底下有个声音传来。

“聪子！”

“……我这就出来，撑一下！”

“好！出得来吗？”

“可以，我试试……”

“好，加油！”

田中胀红了脸，又加把劲，把梁柱又抬高了十公分。

然后，聪子很快地爬了出来。

梁柱又匡地一声落了地。

……聪子站起身来，喘着气。

“还好吗？”

启子很快地跑过来。

“嗯……。真是奇迹！底下正好有个三角形的缝儿。我好象没受什么伤。”

“好险！”

启子也和她一起坐了下来。

“太好了！”

君永也软趴趴地坐了下来。

“太好了！”

田中按着肩膀，点头道。

“结果，救护车白跑了一趟，只好赔罪了事。”启子说道：“……怎么样了？疼不疼？”

“嗯，还好。”

虽然说没事，多少有点擦破皮……不过，只受了这点小伤，真可说是奇迹了。

“所以，我不是说过别跟他排演吗？”

剑崎也很难得的生气了。“和那个君永始在一起根本就是不对！”

“也不是他的错啊！”

启子道：“……好了，算了。”

启子把消毒液收好，回到客厅。

这里是启子和聪子姊弟住的公寓。

“我的伤，明不明显？”聪子问道。

“没什么，看不出来的。”

“那就好！拍戏的进度可是急得很。”聪子放心道，“惠一在睡觉吗？”

“要不要我去看看？”

“谢谢！”

启子一走，剑崎马上靠过来，问道：“那个叫君永的家伙，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嗯，怎么说呢？”聪子笑道：“你不是说过，谈恋爱的人演戏才会成功的吗？”

“是啊……可是你例外。”

“什么……”

聪子死命地忍住声音大笑。

“没事啦，他睡着了。”启子走了出来，“你也快睡吧！还有，剑崎，快点回去吧！”

“好啦！明天……不，是今天，我也有戏啊！”

已经半夜两点了。

“我觉得，阿启，”聪子道：“是不是有人要杀我？”

就算是启子和剑崎安心地想睡一会，听到这句话，睡意也全跑了。

“你是说‘谋杀’？”

“那是什么意思？”

“我想，一定有人把那个背景弄坏。”

聪子一副事不关己似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那有砸得那么漂亮的？而且，在这之前我总觉得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好象那里的螺丝被卸掉了，还是什么声音。……我和君永对词时，一直听到吱──吱音。”

“你是说有人故意的？”

“嗯。……有没有看到谁跑出去？”

“怎么可能？……光是忙着救你，那有时间去看。”

是啊！况且一屋子的灰尘，什么都看不到。

的确，就算有人真的趁君永、田中、启子在救聪子时离开摄影棚的话，也无法察觉。

“可是……会有人想杀你吗？”

“如果他知道我正在找凶手的话。”

“你是说，就是你正在找的那个人？”

“是啊，说不定他也打算把我杀了。”

聪子继续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别人。像是井关小姐啦……”

“井关真弓？难道真的是？”剑崎说道：“嗯……她倒是真的恨透你，不过有恨到杀人的地步吗？”

“那可不知道了，女人的嫉忌心是很恐怖的。”

“我有同感。”聪子说道：“而且平常就算不上戏，她也会赖在松原身边，可是，今天她就没来。”

是啊。……启子吓了一跳。

聪子一边专心演戏，居然还注意到这些事。

“道么一说，可得多加小心才行。”

“嗯，不过，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聪子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启子倒真是吃了一惊……。

摄影棚事件，又被媒体大肆地报导一番。

影剧新闻的记者也赶了来，电视台的人也来拍那个塌下来的屋顶，各自大大地发挥了想象力。

因为电视台要拍，结果坏了的布景没法拆除清理，摄影棚的人员是大感困扰。

当然也没有任何一个报导说这是人为的因素……。

“……看哪，这里！”

启子说着，把周刊递了过来。

聪子很快地看了那则报导，笑道：“天啊，真过分！”

那则报导写说，聪子会不会是想来一段“罗密欧与茱丽叶”才爬上了屋顶。可是，茱丽叶站的地方是在阳台，可不是屋顶！

……一行人在活动拖车里吃中饭。

“功课呢？”

聪子问惠一道。

“我正在写呢，姊，你呢？”

“我找时间。……我拍外景时，惠一怎么办呢？”

“带着他应该没问题吧？”

启子也不甚清楚。

“想法子啊，不能放着他一个人不管哪！”

“时间要好好把握！”

聪子教训起弟弟来了。

启子看了看今天晚上预定要做的事。

停止摄影……也就是今天不用拍片。这么一来，聪子更忙了。要上电视，拍广告片，一堆像山高的工作接踵而至。

“唱片又是最畅销的了，如果片子也卖得这样好，那就太好了！”

惠一一副老气横秋地说道。

“你啊，这种事不用你操心啦！”

聪子敲了敲弟弟的头。

惠一进了里头的房间，启子道：“聪子，你不是在记什么笔记吗？最近不写了？”

“已经没必要了。”

“为什么？”

“那已经成了这部片子中的故事了。”

启子讶异地道：“你是说……今川小姐的剧本？”

“整个骨架是我想的，细节稍有变动而已。”

“我没想到！”

“怎么会？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对方怎么会知道？”

“对方？”

“就是杀了留美子的那个人。”

“那，你是故意引他出来，特地写了这个故事？”

“是啊！”

聪子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如果只靠我们找，没有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着手才好。

所以我才想了这一招……。厉害吧？“

“说不定真的是有人要对你下手，居然还……”

“可是，这么一来，目的就达到了啊！”

……这个女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启子渐渐搞不清楚了。

出外景时，是不是真能平安无事呢？

第九章：射飞镖的少女

“真是渐入佳境。”

剑崎喝着启子冲泡的咖啡，说道。

“你怎么就尽说些风凉话？”启子皱眉说道。

“不是吗？终鼓要拍外景了。”

剑崎伸了个大懒腰。“嗯，进度是逼紧了一点，不过拍外景多一份紧张感也不错。……有时候要看天气，挺浪费时间的，不过不知道随时会有什么事发生，还真刺激。”

“嗯，如果只是雨要下不下的那种刺激也还可以忍受。不过要是那种不知道什么时侯会被杀掉那一类的，可就敬谢不敏了。”

……这里是聪子和启子住的地方。

明天就要出外景了。今天傍晚就得搭机飞往九州。

“都准备好了吗？”剑崎问道。

“聪子差不多了。倒是你，有没有忘了带什么东西？”

“我？别担心啦！这次我可真是全心全意在这工作上哦！”

“那就怪了！”

剑崎总会有忘了带剧本的时候。……照往例，启子总要多带几份备用。

“差不多该出门了吧？”

剑崎看了看表，说道。

“不急，会有车子来接。今川小姐也一起。”

“今川公子？”剑崎吃了一惊，“为什么她也要来？”

“问这种话？别忘了她是‘杀意的三棱镜’的编剧啊！”

“我知道啦……。可是她还要跟我们到外景地去吗？”

“峰川先生希望这样啊，如果现场要临时改剧本的话，希望她能在旁边看着。”

“唔？”

剑崎摇了摇头，“真想不到，这位大导演玩真的了哪！”

“我看他这次是孤注一掷了，他说恐怕自己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觉得还要再放轻松点才好。”

“你不是已经轻松了吗？”

“好毒啊，你！”剑崎皱着眉答道。

“啊，说不定今川来了。”

门铃响了，启子很快起身去开门。

“……让你们久等了。”

今川一副笨重的走了进来。

“还早呢！你的行李呢？”

“放在车子里，我交代车等着。”

“要不要来一杯咖啡？”

“好，谢谢！”

今川公子一进客厅，看了剑崎一眼，说了声：“你好。”

“……昨晚没睡好吗？”

启子倒着咖啡问道。

“呃……嗯。”

今川公子打了个呵欠，“真是输给峰川那个老头了。‘这里，可不可以再改一下？’每天晚上都打电话给我。”

“那一场戏？”

“那一场都有呀！”

今川耸了耸肩，“还不说‘这么改’吧！每次都说‘帮我想想办法嘛’。我告诉他说，我不是峰川先生您哪！”

启子笑了笑。

她很了解峰川的心情。他是真的有心，希望再好一点、还要更好一点……。

“可是，这种大热天犯不着去九州嘛！”

今川公子皱了皱眉，“那儿可真是个大炼狱哪，去当盛夏的神仙哪！”

“不是有个地方叫什么地狱来着？”剑崎说道，“去过几次，结果失望透顶。”

“聪子呢？”

今川公子问道。

“我想快好了吧，……弟弟也一起去。”

“真是个伶俐的孩子。当个演员太可惜，真想让她来写写剧本。”

“我们老板一听你这话，八成会昏倒。”启子笑道，“我去叫她。”

“我去啦！”

剑崎很难得如此行动迅速，很快地走向聪子房间……。

剑崎走到门口，楞了一下。

“……喂，阿启！”

“怎么了？”

“这是什么？”

门上贴着一张纸，用签字笔写着“请勿擅自开门，否则性命不保”，画了花边还有漫画人物。

“哦，聪子玩飞镖嘛！”

“飞镖？是那个……尾巴加了根羽毛，拿来射的……”

“是啊，门的那一面啊，贴了张红心，要是忽然开了门，飞镖可能会射过来！”

“好恐怖！”

剑崎缩了缩脖子。

这时候门上发出啵地一声，好象有什么东西打到门上。

“好象正在射的样子。”

启子敲了敲门，“聪子，我要进去了。”

“请进！”聪子答道。

门打了开来，启子说道：“该走了哦！”

“好。”

聪子很轻盈地站了起来，走了过来。

“有没有射中？”

剑崎进到屋里，看了看门，眼睛睁个老大，“……喂，聪子，这个，这个……”

挂着的真是飞镖的红心，可是插在上面的却是一把小小的，但是很利的刀子……。

“哦，这个啊？……护身用的嘛！”

聪子拔出刀子，在手上玩弄着。

“危险啊！小心受伤。”

“我啊，从小学就练习射刀子，技术好得很呢！”

聪子一下子转过身，说时迟那时快刀子飞了出去，刺在墙上的月历。

“我射的是八月一日，今天吧？”

剑崎走了过去，“真的啊！”

说着，眼睛瞪得好大，“这家伙真不得了！”

“我每天练习嘛！”

“聪子，”启子也呆住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碰到和凶手正面对上的话，我手上可得有个武器。因为不见得像剧本写的那样刚好有人来救的，对我吧？”

“危险啊……”

启子很了解聪子的心情。可是，说不定有换成聪子被杀的可能……。

“那不正好，就顺着她吧！”有个人说道。

回头一看，原来是今川公子。

“今川小姐，你也……”

“我听聪子说过，绝不能饶过那个家伙。我支持她。”

剑崎从墙上拔出刀子，走回来交给聪子。

“拜托你，可别拿我当练习的靶。”

剑崎半认真地说道。

“放心吧！”聪子笑道，“那，我们走吧！……惠一，好了没？”

聪子拿起自己的提包，大声说道。

“好了，走吧！走吧！”

启子啪啪地拍手说道。

不到五分钟，一行人离开了公寓。

这正是暑假期间。……照一般人的说法的话。

羽田机场到处是旅客，平常就不是宽敞的地方，这会儿更挤得到处是趁暑假返乡，或全家旅行的人，以及旅行团等。这时候天王巨星永谷聪子如果一出现的话，可以想见会是何种场面。

工作人员及部分演员，已经先搭前一班飞机走了。

启子等人则先找了附近一家饭店，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进机场，好避免机场里的一片混乱。

“好热啊！”

今川公子在饭店休息室里擦着滴下来的汗。

“你怕热吗？”聪子问。

“编剧就是光坐在桌前的工作嘛，一出门就累了。”

“这一点，演员可就更惨了。”

剑崎说道，“这种大热天，还要穿着大衣，嘴里说着冷啊冷的，身体也得猛发抖。”

“这回不会了，我没写那种悖乎常理的戏。”今川道，“聪子可就有危险动作的场面了。”

“我没关系。热的时候本来就该热才好啊！如果凉了起来的话可一点都不好玩。”

“说这种话的，只有十多岁的人才能。”启子笑道，“哦，导演来了。”

峰川背了个背包走了过来。

“我才想你们可能在这儿呢！”

“导演，怎么回事？你不是搭前一班吗？”

公子一副看透了的样子，“又醉了一晚？”

“我戒酒了。”峰川笑道，“有了个伴，所以和你们一起搭。”

“有伴？”启子诧道，“谁啊？”

“哦，真看不出导演也有一套呵！”

剑崎谑笑道，“说穿了，是个女的啊！”

“可惜呵，没那么有味道啊！”

峰川坐在启子他们坐的隔壁桌。“而且还是个没情趣的伴。”

“抱歉！”

进来的人居然是刑警田中先生。

“哦，是你啊，田中先生。那，你是和我们一起？……”

“也许打扰到你们，可是我尽可能不引起别人注意。”

“不，说那儿的话。我们说谢谢还来不及呢，不过……”

“不用担心，”田中微笑道，“我这回是纯粹私务。”

“私务？”

“我请了假。总觉得能和永谷聪子小姐一起出外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启子思索道，这个刑警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再怎么迷，摄影记者太田的命案也还悬着哩……。

不过，启子个人还是放下心来，该说是大大地欢迎。

“吃点简单点心什么的吧！”启子打开菜单，“飞机里头只供应果汁。”

“叫个三明治好了。”

剑崎一提，全体无异议通过，剑崎又道：“哇！……真稀奇！我说的话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全体通过。”

实在很夸张，大家听了都大笑。

“松原先生什么时候去呢？”今川公子问道。

“老大晚一个礼拜来。”峰川道，“不过，我真是得救了，他真是大力帮忙。”

启子很了解峰川的心情。

像松原市朗这种大人物，大多是根本不听这种非大牌导演的话。不过，就冲着这部片子，松原很听峰川的指示，重来几次也照办。

只要是连松原都听的话，其它明星更没问题。当然可以明白何以峰川会如此感激了。

“是啊！”

今川公子点了根烟，“连那个井关真弓也演得一副煞有共事似的。”

“嘘！你啊……”

峰川东瞧瞧、西看看地，“说不定她就在附近哩！”

“哦！真弓好象还有什么事，应该是明天才来吧！”启子道。

峰川皱着眉：“是吗？……那就怪了！”

一副百思不解的样子。

“怎么说？”

“我今天早上有看到她啊，而且是在这里。”

“今天早上？”

“嗯。……我昨天就住进来了，一个人的话，可以给剧本分镜。”

“唷！还真的很拚哦！”

剑崎调侃道。峰川不好意思地说：“别闹了！”

“那，如果是早上见到她的话……”

聪子想道，“真弓昨天就住在这里了。”

“这么说来，当然她不会是一个人来的了。”

启子心中渐感不安。

“导演，你有没有看到是那个男的和她一起？”

“没看到啊！”

“哦？”

峰川也渐感不安。

如果真弓真的昨晚和一个男的一起住进来，那个男伴可以确定不是松原。

如果和松原见面的话，根本没必要上这里来。

每个人都知道真弓最近对松原很火大，也许因为这样，她又找了别的男人。

不过问题就在松原一旦知道这件事后。松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如果他知游真弓和别的男人同宿，他绝不会一声不响的。

而且，那个男的极有可能是昨晚住进来，搭上一班飞机走的其中一个人。

如果在外景地，松原发现到这件事，一怒之下……就这样不拍下去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如果没有吵开的话就好办，要是……”剑崎道，“演变成停拍的话……”

“别说了。”启子皱眉道，“导演，看这样子要多拍一些。拍了三分之二，没人会喊说不拍的。”

“真是！”

“然后我跟君永的感情戏可以慢点再拍，我看一定要花很多时间的。”

聪子一说，大家都笑了，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聊着聊着，三明治和饮料都来了，话题也转开了。

不过，启子还是叹了口气。

又是聪子的“侦探工作”，又是松原和井关真弓的问题，还多了个田中刑警也一起去。……看来这一趟一定有什么乱子会发生……启子想着……。

“借过！……对不起，请借个光！”

启子那个超大嗓门儿，这种时候可大大地发挥效用了。

惹启子这样叫着的，好象又是那里冒出来的中学女生。

五、六个人凑在一起，走在机场大厅，一边叽叽喳喳的。

正好和聪子一行人钻身而过，她们眼睛也真尖：“哇！是永谷聪子！”

这一声可响遍了。启子想道……糟了！……很快地催促聪子：“快！”

其时早已经拥上了好几百人了。

“喂！守住聪子！”

剑崎很快地走到聪子身边，穿过大厅。

其实剑崎本身，人家多多少少也知道他，但这个时候他摆出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

“快！……对不起，让一让！”

启子也是一头的汗。总算进到登机门，聪子才有办法腾出空对着跟她挥手大叫“聪子！”挥了挥手。

“……不过，还真不得了啊！”剑崎擦汗道。

“对不起，这样麻烦你们。”聪子赔了个礼。

“没什么啦！也不是你的错。当公众人物本来就有这点苦处。”

“没有人认出我是谁。”剑崎嘟着个嘴抱怨道。

“你啊，比不过聪子的啦！”

“我知道啦！”

剑崎别过脸去，不睬启子。

这时候有个中年女人拿着个相机走过来，对剑崎说道：“对不起！”

“什么事？”

“可不可以帮我按一下快门？”

“……好啊！”

启子看到剑崎一张脸扭曲的模样，死命地忍住笑……。

第十章：危险坡道

“ＯＫ，正式来。”

峰川好象一点也不在意阳光正射着他。

启子摇着头，轻声道：“峰川先生行吗？”

“这一部拍完，会不会就翘了呢？”剑崎笑着说道。

“嗯，好象啊！”

启子、剑崎，还有聪子躲在阴凉处休息。有时会有风吹过，在阴凉处也还过得去。

不过一到太阳下，好象被炸熟的甜不辣似的燠热。

“聪子，好了吗？”

峰川一叫，聪子回道：“可以！”

很响亮地回答后起身。

“啊，等一下！”

化妆师轻轻地帮聪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了，这时候你从车里出来。喂！煞车有没有踩好？”

“有。”

年轻的副导演答道。

“好。摄影机在移动，我手一举起来，你就从车里出来，懂了吧？”

“嗯！”

聪子点头道。

聪子很快地进入情况，连大人都自叹不如，……任何人都感到放心。

“好。进车子里去。”

……得快点行动才行。

这里马路上车子的流量很大。得要让车子先停下来才能拍，所以副导演跑到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去挡车子。

“好了，正式来！”峰川道。

这里是条坡道，绕着山路一路斜下来。聪子得在半途中从一辆停着看起来没人要的车子里出来。

聪子小跑步地跑向车子，打开后座车门。峰川之所以特别担心煞车，是因为车子是顺着下坡的方向停着，如果煞车一松掉，车子就会自己动起来。

聪子坐进车里。

“好了。……趁没有云遮住时开始。”

摄影师宫内英史一言不发地点头。

宫内是个老手，他很清楚峰川要的是什么样的画面，“好，……准备！”

工作人员都忽地静了下来。

摄影机架在一段短轨上，横向移动着。

峰川正喊开拍时……“啊！”

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车子里！……一时之间，每个人都愣住了。

第一个跑过去的人是田中刑警，再来是启子……。

一打开车门，聪子滚了出来。

“怎么了？”

田中很快把聪子护在背后。

“蜘……蜘蛛！”

聪子一张脸惨白。

“唔？”

“车子里有一只大蜘蛛！”

启子吓了一跳。

“我姊姊，最怕蜘蛛的了！”

不知什么时候，惠一也来了。

“蜘蛛？……你是说，那种蜘蛛？”

田中探头进车内：“哦，这个啊？”

说着抓出蜘蛛，“别担心，这是普通的蜘蛛嘛！”

一下子松了口气，大家都笑了起来。

“可是……好可怕嘛！”

聪子还是惨白着一张脸。

“吓坏我了，没事啦！”

“嗯。”

聪子手按住胸口，“我以为我要死了。那个东西在我手上爬啊爬的。”

说着身体还抖着。

“要不要等一下？”

启子问道。聪子深呼吸了一下，点头道：“不，……已经好了。”

“可是，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关系，总不能老挡着路不让别人的车过去吧？……可以了。”

聪子好象也稳定下来了。

对着一脸担心走来的峰川微笑着说道：“对不起，随时都可以开始。”

“哦？好，那开始吧！”

“嗯。”

聪子还心有余悸地探了探车子才坐了进去。

“……咦，没想到她会怕这个东西。”

启子回过神来说道。

“这是我姊姊唯一的弱点。”

惠一说道，“如果要做她的男朋友，只要故意准备一只蜘蛛吓她，说不定她会自己跑来抱着你不放哦！”

“不用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啦！”启子笑道。

不过，启子倒是放了心。

说来也奇怪，聪子什么事都“太行”，和她在一起还真有压迫感。有这种事，才发现聪子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反倒松了口气。

“……好了，正式来！”

峰川又喊道，“……准备！……开麦拉！”

摄影机转着，轧轧地响着，……装设着摄影机的台车，缓缓地横着移动。

不过，这可是有人在推着。

这时候……咦？……每个人都想是自己看花了。怎么会？不可能的啊……。

聪子坐着的车子慢慢地动了起来。摄影师宫内大叫：“车子在动……”

“快，快去停住！”

峰川也大吼道。……副导演跑了过去。

这时候，田中、启子也冲了过去。

煞车松掉了。

车子慢慢地顺着斜坡，渐渐地愈滑愈快。

“……快追！”

峰川大叫一声。年轻的副导演，追上了车子。正要开车门的时候，一个跟跄，跌在一旁。

车子慢慢地愈冲愈快。这一路上又全是弯路。

车轮顺着车道边缘，也跟着弯路动着。

“危险！车子会掉下去！”

这样下去，一定会冲破护栏往下掉。……启子死命地跑着，想着这底下又是马路。

如果车子冲到下面的马路，绝不会安然无事。

如果糟一点的话，可能会直往下掉！

“聪子！”

启子明知聪子听不到，仍然死命地喊道。

田中停下脚来，一只脚跪在地上。手上握住手枪，拚命地伸长手瞄准目标，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接着车子叽地一响，歪到一边，车胎被射穿了。

车子没有直接冲向护栏，斜斜地撞破护栏，前轮卡在上面。车子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车门打了开来，聪子跑了出来。

“聪子！”

启子跑向聪子。

聪子坐在柏油路上喘着气说：“车！”

说着跳了起来，“好象要烧起来了！”

“聪子……”

“煞车好象松了。”

“嗯。……一定是。”

这时，车子又叽叽地响起，一下子就往下面的路上翻落。

然后，咚地一响！

……启子和聪子面面相觑：“翻了！”

“嗯！翻了！”

启子擦了擦汗。

也许是因为跑步的关系吧，但是，流的却都是冷汗。

这也是偶发事件吗？

峰川对着副导演大吼大哄。也有可能是煞车煞得太大意，没再确认。

可是，不管是那次布景崩塌，或是这件事，都不能用一句偶发事件带过去的……。

“田中先生。”

聪子比刚才看到蜘蛛时恢复得快多了。

“有没有受伤？”

“还好。”

“那太好了！”

看他那一手射穿轮胎的枪法，真是厉害。

启子重新看看这个刑警。

况且，带着手枪来办“私事”，不太可能吧？……“聪子，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回去吧！”

启子催促道。

“……哎！”

峰川出现在饭店的大厅。

“怎么了？”启子问道。

“唔？哦，倒不是有谁责备我，实在是到处都有问题，很头痛。”

峰川一屁股地坐在沙发上，“叫杯冰咖啡来喝吧！”说罢，又问：“她呢？”

“聪子吗？在房间看弟弟的功课。”

“哦。……真难为她了。”

峰川摇头道，“换成别人可就要大吵一番了。”

“这里是九州，所以没什么媒体报导。”启子说道，“就算他们听到些什么赶来，也没什么可供他们炒的了。”

“收拾残局可真要大费周章。”

“钱的问题呢？”

“制片大概会说话了。”

大厅里门可罗雀，没看到什么人。

这里是常光顾的饭店。不管是住宿或吃饭都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只是，要拍戏时很方便而已。

“……我倒是被那个刑警吓了一跳。”

“我也是。”

“看来不简单哦，瞧他的枪法！”

“小心隔墙有耳。”启子压低声道。

田中来到大厅，走向启子：“打扰你们的谈话，有没有关系？”

“那里！……你可是聪子的救命恩人哪！”

“不，能尽一份力，我自己也很高兴。”

田中不好意思的说道，自己点了一杯奶茶：“我也是爱吃甜食的人。”

“可是，刑警先生……”

“叫我田中就可以了。”

“田中先生，为什么你带着枪？”

田中点头道：“我正想告诉你们。”

“也就是说，还有什么内幕啰？”

“那部车子，现在被送去这里的警察局。”

“车子？”

“为什么呢？”

“为了确认一下，煞车器是不是有被动过手脚。”

“那就是说，可能有人蓄意加害？”

“我们正在调查这个可能性。”

启子和峰川对看一眼。

“可是，田中先生，为什么……”

“我真的是那个女孩子的影迷。”田中说道，“不过，我是有任务在身的。”

田中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折着的纸。

“这张是副本。”

打开一看，纸上的字似乎是用尺划过，四四方方地写着：“永谷聪子马上就没命了，好好地想一想她的后事。”

“这是寄到那里的？”

“她专属公司的老板那里。”

“山内社长？”启子大吃一惊，“可是……为什么没告诉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田中摇头道，“他把这张纸交到我们手上。”

“居然没告诉我！他在想些什么？”

启子一张脸气忿忿的。

“这样一张纸，对名人来说，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我想到上回摄影棚的事，所以告诉我的长官，这件事不能不注意。”

“所以，你才跟到这里来……”

“不，我是真的在休假。并不是为了要调查这封信而来的。”

“可是，你来了可壮壮我们的胆子。”

“唔，也许我不在会好一点哦！”，田中客气道，“不过，录像时，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那种事。”

“嗯，这倒是真的。”

峰川点头道，“危险场面，还是用替身吧！”

“可是，聪子一定不会答应的。”

“不避开危险不行。”

“她如果坚持的话，一定会坚持到底的。”

“我们派人监视。”田中说道。

“我们？”

“我，还有水滨小姐。导演，您只要管电影的事就行了。”

峰川笑了笑。

启子总是挑着面对门口的位子坐。这时一抬头看看门口，有个男人走进饭店大厅。

“啊……”

说着站起身来。对方也注意到了，走了过来：“你们好。我来晚了。”

原来是松原市朗，“好热啊，脑袋都可以煎蛋了。”

峰川站起身来，和松原紧紧地握住了手。

“我听说出了事，”松原坐下后说道。

“车子……”

峰川说完后，松原的脸都白了。

“没事？……这叫没事？”

“她本人是没怎么在意。”

不过，松原似乎没听到启子的话。

“这么散的副导，在以前马上会被炒鱿鱼的！……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电影这种东西，稍有一点点小疏忽，根本就拍不了的。”

松原很生气地，“对不起……说着说着，火气就往上冲。”

说完，脸都红了。

“松原先生，真弓小姐有没有去接您？”

“没有啊！”

松原若无其事地答道。

“……同一个问题，又错了。”

聪子给弟弟的作业打分数，“喏，这一题再做一次。”

“唔……。”

惠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姊，你没关系吧？”

“什么事？”

“命只有一条啊！”

“你不用多操那份心。”

聪子说道，躺在床上。

“要睡一下吗？我把电视关了吧！”

“随便啦！我不会没用到这一点小事就神经紧张得睡不着的。”

聪子闭上眼假寐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喂！”

聪子躺着把听筒凑到耳边。

“那位？”

“是聪子吧？”

男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一位？”

聪子故意装着别人的声音，好让对方以为她是别人。

“我知道是你，聪子。”

对方紧压着嗓门，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那一位？”

聪子又重复一次。

“你的朋友，身材好得很哪！”

聪子板起脸来：“你是？……你是谁？”

“真想拿你来比一比呀！”

男人低声地忍着笑，“如何？”

“你是谁？没用的东西，快报上名来！”

“你要是和我在一起，一定会很愉快的。我一直在等着见你。”

“你……”

“不对，我们已经见着了。”

男人哼哼地狞笑道，“再见了，聪子！”

电话挂断了。

“怎么了？”惠一道，“发生了什么事？”

聪子摇头道：“没事。”

说着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留美子……。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凶手！

已经见着了。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见过的话）这个人也来参加拍戏的。

聪子的想法没错。但是，对方也已经知道了，而且也十分小心。

这时有人敲门，聪子睁开眼睛：“那一位？”

“对不起，你在休息啊。我是君永始。”

聪子站起身来，打开门。

“你好。……怎么样了？我听到那件事，吓了一跳。”

“来探望我的？”

“呃……”

“这么劳驾，不好意思。”聪子笑道，“明天我们有戏哦！”

“是啊，好象很短，不过是正式拍的。”

“放轻松点。……要不要去散步？”

“好啊！”

“惠一，那一题，重新好好地做一遍。”

“ＯＫ！”

惠一直盯着电视答道。

“我马上好，你等一等。”

聪子进入盥洗室，拨直头发，然后把小刀放入裤袋里。

聪子看看镜子。……有两个聪子对看着。

一个是带着微笑的偶像明星。另一个……。

另一个呢？……这个可连聪子也不太清楚，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第十一章：表姊妹

“喂，喂！……等等！”

吉原伸子大声地嗫嚅着（也只能这么形容了），跑了过来。

“又是你啊，伸子！”

虽然是吉原伸子的朋友，芳村志乃对吉原这种“大惊小怪症候群”可真是感到不好意思，忍不住轻声抱怨道。

“你知道，我刚看到谁了吗？”

吉原伸子急急地往志乃坐着的沙发旁边的位子蹬了下去。

“好热哦！你别坐这么近好不好。”

志乃不太热中地说道。

“哦。……哼，这么冷淡，不告诉你了。”

伸子说道，扭过头去。

“好啊，不说也没关系。我反正对演艺圈的人没什么兴趣。”志乃说道。

“马上就把架子摆出来了。”

“谁啊？……说到你，总是太夸张了。”

志乃说着，一边探着伸子，看看她有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好吧！你看你的书吧！”

志乃也知道再多说的话，伸子可就要大大地不乐了，只好读着她了。……伸子，实在是很难应付的。

“怎么了嘛！你说看到谁了？”

“不是没兴趣吗？”伸子嘟嘴道。

志乃和伸子是表姊妹。……年纪相差半岁，同一年级。同校，同样是高一，而且是同班。

说真的，对志乃而言，骄里骄气的伸子真的很难相处。但是彼此的母亲是姊妹，自己不陪她也不成。尤其是从初一开始，每年夏天两家一定一起出外旅行，不来也不行。

在这个高原要待一个礼拜。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伸子找到男伴，志乃就得救了，虽然对志乃不满，伸子总还是黏着志乃。

“我妈和你妈呢？”

志乃转了话题。

“好象去借网球场的样子。”伸子道，“说真的，一她们可真喜欢打网球。”

“是啊！”

可量……志乃想……没法子嘛！

伸子和志乃都是独生女。两个人也都十六岁了，和妈妈都没什么话聊。

伸子的爸爸和志乃的爸爸都是公司里重要的成员，几乎每天回到家都大半夜，放假日还得去打高尔夫，要不就是应酬。

其实，志乃有时候也担心自己是不是把爸爸的脸给忘了。当妻子的，更不难想象生活上有多无聊了。

这次旅行，两家男主人都缺席。老婆迷上网球，家庭也可以维持和平。至少比红杏出墙来得好。

志乃一行，搭着伸子母亲开的ＢＭＷ，在中午前抵达这家饭店。虽然房间在午饭时间理好了，可是拖到下午两点还没法子登记，只好在大厅等着。

饭店门口起了一阵骚动，志乃回过头看。

“啊……来了！”伸子急急忙忙道，“看，是永谷聪子，永谷聪子啊！”

志乃想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这时候聪子走了进来。

“咦？会不会是在拍戏呢？”

志乃故作惊讶状。

志乃担心自己如果没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伸子又要不高兴了。不过，多多少少她真的是感到惊讶。

这时，伸子紧急报告似地：“看啊，看啊，看到了吧！”

的确，第一个引人注目的正是永谷聪子。

“喏，真的很可爱啊！”伸子道。

如果长得还可以的偶像，唬一唬伸子也就算了。但在永谷聪子身上没有丝亳故作可爱的姿态，心里也没有排斥的感觉。

志乃也喜欢永谷聪子。

“呀！那个人……”

志乃看到人群里最后一个人说道。

“是剑崎隼人啦，那个人太文气了，我不喜欢。”

“不是啦，我知道谁是剑崎隼人啦。……对了，就是松原市朗。”

“谁？”

伸子皱了皱眉，“那个头秃秃的老男人？”

“我喜欢他演的古装戏。”

“咦？你对年纪大的有兴趣呀？”

“扯到那里去了？”志乃笑道。

“喏，那个是君永始。”

“唔？哦，那个细竹竿似的人？”

“好象头脑钝钝的啊，呆子似的。”

伸子对男生的偏好还真烦人。

“一定是在拍电影。”

志乃多多少少还是有好奇心，看着大厅里谈着话的一团人。

“那个穿红衣服的，是谁啊？”伸子道。

“是井关真弓嘛！”

“好象看过她，……是那部戏？”

“我也不记得是那部戏了。”

“会不会到这儿来啊？那个永谷聪子。”

结果大失伸子所望，永谷聪子和一个很魁梧的女生一起走向电梯。

“阿启吋六点半吃饭。”

有个人喊道。那个壮壮的女人举起手回道：“知道了。我们要睡一下，不要来烦我们。”

剩下一些穿着牛仔裤的工作人员，演员好象都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等一下，阿宫，我们要谈一下晚上的那一场戏。”

有个年纪颇大的人对着另一个人招手道。

“那个人一定是导演。”志乃道。

“无聊透了，那些明星都去睡午觉的样子。”伸子嘟嘴道，“你知不知道是几号房？”

“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们要不要去要个亲笔签名呢？”

“算了吧，人家说要睡午觉。”志乃道，“看样子，一定会在这里停留几天的。”

“唔？”

出外景。……是怎么一回事呢？

志乃当然也不全是不关心。

“……你妈和我妈，不晓得在做什么？”伸子不高兴地说，“我去瞧瞧。”

“嗯！”

志乃看着伸子闲晃的身影。走的方向和往网球场的方向根本不同。

八成去找找看有没有人知道永谷聪子住那一号房。……她就是这么好事，唉……志乃苦笑想着。

志乃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外景队的成员都走光了。

有个人走了过来。……志乃不经心地看了一下，是个着裤装、高挑的女人……。

等她发现原来是井关真弓，又过了好一会儿了。她已经换掉刚刚的一身红，样子也大大地不同。

她大概也知道志乃瞧见她了，但眼睛却不往这边看。她坐到邻座的沙发上，盘起腿，掏出根香烟，点上火。

那个样子，就好象电影的一个画面，不愧是个女演员。

……志乃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喜欢的演员却是中年的、老练的男演员。对年轻的偶像反而没什么兴趣。当然，青菜萝卜各有所好，谁是谁的影迷，倒也没什么关系。

饭店门前停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上下来了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身上穿了一件白运动上衣，还戴了个太阳眼镜。看起来就是一副“演艺人员”的样子。

这个男人走进饭店大厅，拿下了太阳眼镜。

哦！是小林准一。……志乃想。要是伸子，八成只认得人，不知道名字。这个人常在电视上看到，是个演技尚可的配角。

小林准一往自己这边走来，志乃心里跳了一下。

当然，不是来找志乃的。小林准一对着笑的人，是邻座的井阙真弓。

“咦？拍完了吗？”小林准一道。

“晚上还有呢！”井关真弓站起身来，“哥，你的房间。我要了隔壁的那间。”

“你的？好吗？”

“这样才好啊！”

井关真弓说着，挽着小林准一，走向柜台。

“唔？”

志乃不自主地低吟一声。

居然是“哥哥”！……井关真弓和小林准一是兄妹？

志乃想着，等伸子回来，可以告诉她。一边来回地看着大厅。

伸子还没回来。……一回头，志乃发现有个男人盯着自己……。

启子卡地一声扭动自己的头，也醒了。

“不成……。居然睡着了。”

说着，甩了甩头。

六点半吃晚饭。看了看表，还好四点刚过没多久，松了口气。

这种火热的天气，再怎么挺得住的启子，多少也有点吃不消。

更何况是在太阳下工作的聪子，一定更累了。……不过，她还年轻。

启子看了看床。

床上空着。

“……聪子！”启子叫道。

不在厕所里，出去了。

启子打开房门，探了探走廊。她侧着耳朵想听听看，也许那里有说话的声音，结果没有。

会不会在剑崎那里？不过，剑崎大概也被撂倒了。八成要等到启子去拉他起来，现在一定睡得很熟。

聪子的弟弟惠一，和年轻的工作人员一起上超市去买东西。

聪子再怎么有精神，应该也挺不住了。昨晚通宵，今天又在大太阳下拍追逐的戏。

而且，晚上还要拍。……这时候不睡，到时候一定马上面临体力考验。

启子确确实实看着聪子上床睡着的。怎么会起来的呢？

启子走下楼去。

外景队的房间都在三楼。

这一带的饭店，多半不会盖很高。这一家也不例外，只有四层楼。下楼时走楼梯比搭电梯来得快。

走到大厅的楼梯时，正好和走上来的田中刑警撞个正着。

“怎么了？”田中问道。

“有没有看到聪子？”

“没啊，没瞧见。”

“应该还睡着的……。会上那里去了呢？”

“我刚从餐厅过来，没看到她。会不会是往反方向去了呢？”

“到庭院去？可是，现在这么热。”

“去看看吧！”

田中先走了出去。

这个聪子的大影迷，一直在外景地，而且老穿着上衣。当然，没系领带，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上衣底下那把枪吧！

启子因为有田中在，也轻松多了。……这个刑警也搞不明白聪子到底在做些什么，但似乎也感觉得到聪子正面临着危险。

“……刚刚看到井关真弓和一个人吃饭。”

田中快步走向往院子的出口，说道：“是个我没见过的人。”

“哦，那是小林准一，一定是的。他应该今天来。”

“哦！”，田中点头道，“小林准一，好象在那里见过他。”

“你在他本人面前，可别这么说哦！”

“嗯。……不过，准是在重刑犯的档案照片上见过。我总觉得……”

“啊，太可怜了。”启子笑道。

走到庭院门口一打开门，强烈的阳光照得两个人眼睛都瞇了起来。

“哇，这要找也难！”

这家饭店是建在高原上的。……院子里多半是天然的森林，树荫很多。所以都是不容易看清楚的散步小径。

“得快点叫她出来。”

启子深吸了口气：“聪……子！”

这声音让田中都禁不住要跳起来了。

这种工作当然让她的声音变得很大。

这时候，远远地……“在这里！”传来聪子同答的声音。“这里！”

天啊！……启子松了口气。

“去瞧瞧她吧！”

“好！”田中点头，“哇，你的声音真不得了。”

“当跟班的条件有一项就是，大声一喝压倒众人啊！”

两个人走了过去。

启子自己并不知道……自己一喝，喝住了一把正要刺向聪子的刀子。而且握住刀子的那只手，也俏俏地缩回林子里去了。

“……聪子，你怎么了？”

启子走到离饭店好一段距离，才找到聪子，“我担心死了！”

“对不起。”聪子手里握着剧本，“我对晚上的戏还不太有把握，来这儿练习的。”

“在房里练不就好了？”

“可是，看你睡得好香好甜，吵醒你就不好了。”

“行踪不明可比这个更不好！”

“对不起……”

聪子再道了一次歉。

“好了。”启子轻轻地拍拍聪子的屑，“得去睡一会儿，要不然你会撑不住的。”

“嗯……那，还是回去睡会儿的好。”

说着，打了个呵欠，“我一见到你，就困了。”

“什么意思？”启子笑道。

“田中先生，对不起。”

“那里，倒是……”田中正色道，“你，刚跟谁来的？”

“我？没啊！”

“有个人跑走了。”

田中回头看了看饭店。

“听得到脚步声！”

“我没注意到。”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它房客，也有可能是想看你一眼的影迷，但是愈小心愈好。在这里最好不要一个人行动。”

“好。”

聪子很干脆地点头道。

田中当然不知道，聪子练得一手好飞刀……。

三个人一起走回饭店。

“田中先生，”聪子道，“东京那个摄影记者被杀的案子，有没有什么头绪？”

田中皱了皱眉，摇头。

“没有，只有安慰自己，慢慢进行吧！”

“可一点也不轻松哦！”

启子故作轻快道。

这一点，启子也很挂心。为什么一个正在调查一桩命案的刑警，特地请了假，来保护自己的偶像明星呢？

也许，真的就像田中自己说的那样。但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呢？

要是，那个杀害摄影记者的凶手，和这次来的外景队的其中的一个人有关的话……。

没错，有可能。……启子想。很难想象，一个刑警只是为了一封来路不明威胁聪子生命的恐吓信，也跟到九州来。

启子从上回看到田中拔枪射穿急行的汽车车胎，就看出来这个看起来像慢郎中的刑警，事实上绝不是个等闲之辈……。

“是啊。今天晚上拍些什么呢？”

田中仍然像平日那样和蔼可亲地笑着问道。

第十二章：美梦枕边的电话

铃响了。

这个人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身来。

“谁啊？真是王八蛋……”

看一看钟，还有一段时间才吃晚饭。……本来可以多睡一会儿的。

“喂！……那位？”

这个人光听声音就知道他不高兴得很。

抓头的手忽然停下来，眼睛也睁得老大。

“啊！你好……。不，刚刚还睡了一下。……咦？”

这个人的脸扭曲了一下。好象不愿被人揭起的痛处被人掀开了似的。

“不，不太好吧……。……为什么？哦……，……是啊，那个女孩子多多少少应该察觉到吧！……是啊，嗯，从头到尾装不知道就行了。”

听了对方说的话，这个人吞了口气：“……这种事太棘手了！……究竟是谁？……

可是，万一要是暴露出来的话……“

这个人脸上一副迷惑的神色，脑袋里盘算着利益得失的算盘声也在响着。

“……能那么顺利吗？”

这个人嘴上虽然犹豫，但听得出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了。

听了一会儿对方的话，他叹了口气，耸了耸肩道：“好，……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伸手拿了张便条纸，“……芳村……志乃。……嗯，我知道了。我会有办法的。不过……”

这个人压低声说：“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如果像去年……。到时候，又要大费周章。……好，我知道了。”

放下听筒，他的睡意全消了。看看手里的纸条：“芳村志乃？”

摇了摇头，“可怜的女孩。”

然后，他又叹了口气。

“志乃，……喂，志乃！”

伸子连叫几声，志乃总算回过神来。

“嗯？什么事？”

“讨厌啦！我在跟你说话，你全没听进去嘛！”

“对不起，我刚才正在想事情。”

志乃继续吃着饭。

餐桌上……当然志乃和伸子的妈妈也都在，妈妈们谈自己的，女儿们也谈自己的。

妈妈们谈的尽是网球，女儿们则是外景队，当然话不投机了。

但是，女孩们彼此虽在谈话，志乃却心不在焉的样子。

“哼，反正你一定又是想那些有气质的事，我也不懂的啦！”

伸子又拗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说话？伸子！”

做母亲的也只有注意时才会把头转过来。

“没关系，”志乃道，“我刚刚发了一下呆。”

志乃发呆，当然有理由。伸子根本也想象不到吧。

“志乃，”伸子探出身子，“我查清楚了。”

“什么东西查清楚了？”

“永谷聪子住的房间号码。”

“哦？”

“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向她要亲笔签名？……你，大概不会想去吧！”

“唔。去也可以啊！”

“不要强迫自己了啦，我看你不是很有兴致嘛！”

“没那回事。”志乃说着，放下刀叉，“这种机会是很难得的。”

“是啊。那，你要去啰？”

“嗯。可是，不是听说今晚要拍戏的吗？”

“我听说今晚的景是在这家饭店里，所以在这里拍。”

“嗯……，你可查得真清楚。”

志乃拿伸子没办法，“不是会拍到很晚吗？”

“没关系，反正可以睡到明天中午。”

只要是有关这方面的事，没人抵得过伸子的那股热劲的。

“ＯＫ，我也去。”志乃笑道。

想当然耳，做妈妈的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吧？不过，她们聊网球聊得正起劲。至然志乃她们聊些什么，根本没听进去。

“瞧！”伸子道，“出来了！”

志乃回头一看，正巧永谷聪子和君永始吃过饭，从里面房间出来穿过餐厅。

志乃的眼睛直追着永谷聪子。

就算永谷聪子身边围了一堆工作人员，聪子总是最醒目的。在她身上总有一股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光芒。

偶像。……明星的光芒。

志乃想，我也，或许我也可以像她那样散发光芒。

你也可以成为明星哪！

真的吗？也许只是很表面的拍拍马屁。

但是，像这种完全不认识的人，没有必要拍我的马屁啊！

要不要到东京，试试看当明星的味道？唱歌啦，拍电影啦，上电视啦。……只要红了，什么事都可以做啦。

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但是……那种事，可能吗？

志乃那时候并不是这么回答：“我，没有那种意思。”

说的却是：“我妈那关不好过的……”

“我会帮你劝她的，这一点你放心。”

那个人好有自信地说道。

“我又是念私立学校，很麻烦的。”

嘴上这么说，但志乃知道这也成不了借口。如果到东京去，当然也就非得转学了。

“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毕业、结婚，不是太单调了吗？你具有好好渡过青春年华的资格啊！”

青春……。是啊，人生里头，至少有那么一次特别的冒险也不错啊！

“……志乃，要不要去瞧瞧？一定是在准备拍戏了啦！”伸子道。

“唔？哦，对。”志乃点头道，“不过，外头挺凉的呢！我也不想让虫子叮。”

“说什么啊！你是不是不想去？”

“不是啦，去换件衣服，免得太凉了，好吗？”

真的，天色一晚，白天那种酷热一股脑地全消失了，天气变凉了起来。来这个地方几次，所以相当清楚。

“好，咱们走吧。”

“嗯。”志乃站起身来，“妈，我回房去换衣服，请把钥匙给我。”

“好。……不过，像那种人再怎么打网球，可一点也没瘦啊！”

妈妈也没仔细听志乃说些什么。

……志乃和伸子各自回到房里。

“唔？”

志乃打开灯，捡起夹在门缝的一张白纸。

是一张纸条。……志乃看了以后，心里咚咚地直响。

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志乃看着镜子。……一个双颊潮红的少女在镜中。

你很可爱，一定可以成为明星。

是啊，像永谷聪子一样，随时有个跟班。

“先是访问……。然后是电视录像、拍照……”

好忙啊，想休息一下。

没法子啊，人红了嘛！所谓红了，就是影迷纷涌而至要求的。

是啊……不可以让影迷的梦破灭了。再怎么累，也得堆起笑脸对着影迷挥手。

志乃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我的酒涡，十分吸引人的。

有人敲门。

“志乃！走了！”

是伸子的声音。

“等一下！”

志乃急忙地把纸条捏绉，丢到字纸篓里。然后，又迟疑了一下，捡回那张纸：“马上好，等一下！”

她朝门的方向喊道，这一回把字条端端整整地折好，塞到镜子后面的缝里。

不到五分钟，衣服就换好了。

“……久等了。”

门一闭，只见伸子臭着一张脸。

“快啦！”

“嗯。”

两个人很快地走过走廊。

这时候是晚上七点半……。

启子被敲门声吵醒。……很快地看了看聪子。

聪子还在睡着。看了看表，才刚过早上七点。

会是谁呢？

启子一肚子火，哼了口气，从床上起身。……这是间双人房，有一张特别的床，聪子、惠一和启子三个人睡在一起。

咚！咚！还听得见敲门声。

也因为这个原因，如果还是个影迷来说：“请签名！”

八成会被启子狠狠地瞪。

因为聪子一直到清晨五点才睡，才不过两小时前的事。

晚上拍戏，愈拍愈久。

任谁都可以预想得到，聪子和君永始的感情戏一定会拖很久的。可是，没料到会拖拖拉拉过四点半钟……。

君永始若是紧张得发抖，峰川就火了，在旁边看的松原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倒也没说话。深更半夜的，满身臭汗的还在拍戏。

但是，替君永想想，也挺可怜的。在松原面前，而且又很少有这种感情戏的经验。

就算演过嘛，也是一些比较轻松的电视剧，只要把姿势摆到就行了。

但是，就这回，行不通。

峰川可是抱着“今生最后的希望”，绝不会打马虎眼就ＯＫ的。

“你给我卖命地演！”

峰川吼是吼了，如果是动作场面，“卖命”也还说得通，感情戏上“卖命”的意思，像这种绣花枕头表面好看的偶像明星，八成搞不懂。

聪子脸上亳无倦意很努力地演，总算在四点半，听到了一句“ＯＫ”！

再一会儿，天就泛白了，就是熬到最后时刻。

启子只担心聪子的身体，对君永很火大，聪子倒是说：“他也不是故意的嘛！”

就这么劝住启子。

总算，“卖命”的感情戏，拍完了，好象过了一座山似的。

今天一天停拍。……可以说是休息。启子正想让聪子好好地睡一觉。……谁知道，又是敲门声。

可以知道为什么启子没个好脸色。

启子披上睡袍，快步走到门边，敲门声加重了。

“请问是那一位？”

启子脸贴在门上，说道。

“对不起。”女人的声音。“请问……这儿是不是永谷聪子小姐的房间？”

是个中年女人。

门炼还是挂住，启子开了门：“她正在睡觉，不知道有何贵干……”

“对不起！”

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和启子一样，穿着睡袍，“这个时候来打扰您……”

好象不是来说什么给我亲笔签名之类的。启子放下门炼，走到门外走廊。

“呃……是这样的，我女儿不见了。”

妇人道，“我叫芳村久子。我女儿叫志乃，今年十六岁……”

看得出来很担心。

两个看起来像母女的人站在门外。

“我和志乃约好了。”这个叫吉原伸子的女孩说道，“一起看你们拍戏，然后再向聪子小姐要她的签名。”

“可是，怎么知道是这间房……”

“我们问了饭店才知道的。”

“哦！”启子点头，“可是，没在这里啊！”

“奇怪了……会跑到那里去了呢？”

那个母亲一副没了主意的样子。

“你们一直都在旁边看吗？一直到收工吗？”启子问女孩。

“嗯……”

叫伸子的女孩，不敢正视启子。

启子直觉这个女孩有什么话没说出来。

“然后呢？……不是两个人要一起来的吗？”

“嗯……。可是我们又说时间晚了，明天再说……”

“就这样？”启子道，“真的？”

伸子咬了咬唇。……掉下眼泪。

“你还知道些什么吧？”启子温柔地说道，“快告诉我们啊！”

“志乃……志乃说非去不可。”

“去那儿？”

“一个人的……房间。”

志乃的母亲睁大眼睛：“会是……男人的房间？”

“不……不是那么说的。”伸子摇头，“志乃要我‘保守秘密’才告诉我的。”

“什么秘密？”

“有一个人叫住她，问她要不要当明星？”

启子倒抽口气：“是……是谁？是谁说的？”

伸子又摇头：“我没问她。我只知道……是外景队的某个人。”

“那，就是到那个人的房里去了？”

“她说，那个人找她去。……要她晚上收工后到他那里去。我要是阻止她就好了！”

启子缓缓地吐了口气。

不管是谁说的，这件事一定发生在早上五点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如果到房里的话，天亮应该会把她送回。但是女孩没有回房的话……。

不祥的预感。

聪子的朋友，不也是被人叫到房里遭到、强暴的吗？

现在都过七点了。如果那个叫志乃的女孩子，真的信了那个男人的甜言蜜语，悄悄地到他的房里，现在也来不及了。但是……“稍等一下！”

启子进到房里，冲向电话边。

“……喂，接线生？请帮我打电话到外景队的成员房里，告诉他们到大厅去，这是紧急集合。……对！每个人都要，快点！”

放下话筒，聪子也醒了：“怎么回事？”

“去年的事可能又重演了。”启子道，“只好先把大家叫到大厅。”

“是谁？”

“我们这群人中有一个人对住宿在这里的一个女孩子说‘我会让你成为明星’！”

聪子似乎察觉了事情的严重性，很快起身，在睡衣外加了件袍子。

“我们快去大厅，看是谁晚到了。”

“嗯，惠一就让他睡吧！”

两个人很快地出了房门。

第十三章：再一次

“喂，又怎么了？”

剑崎嘴里嘟嚷着走了过来。

“总算来了，”启子道，“你最慢哦！”

“没办法嘛！”

剑崎说着看看集合在大厅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一直搞到早上，再说，我也没那么年轻了。”

“你倒是得说清楚。”井关真弓绷着一张脸道。

“阿启不会无缘无故地把大家吵醒的。”松原道，“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突然吵醒各位。”启子看看众人，“有个住宿在这里的女孩子不见了。”

启子把事情的原委说了。

“说不定她自己不知道上那个男人的房间去了呢？”

有个工作人员抱怨道。

“好了！”峰川喝道，“人家的妈妈在这儿呢！”

“哦。”

“嗯，就像阿启说的，要是咱们其中有个人动了歪脑筋诱拐了人家女儿，那可就是个大问题了。”

“导演说得有道理。”松原道，“阿启，你想得出来是谁了吗？”

“没有。”启子摇头，“很抱歉！想请各位把钥匙借一下，我想整个绕一圈、查一下。”

“你说什么啊？”真弓高八度的嗓音，“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跟班而已！”

“也没什么大碍啊！”松原道，“查一下也没什么嘛！”

“是啊！可是……”

“等一下。”

有人说道。

“田中先生！”

启子回头道，“你也起来了？”

“走廊吵了起来，我就醒了。”

田中看起来根本不像被吵醒的样子，他的脸色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那，你也听到我说的话啰？”

“是的，……而且我觉得你处理得很得当。”

“谢谢！”

“如何？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好了。”

这可正合了启子的心意。牵涉到工作人员的隐私，她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好，那就拜托你了。”启子道，“你又是个老练的刑警，我也安心。”

“不要太抬举我了。”

田中不好意思地说道，“如果没有异议，我想请各位快把钥匙交到我这里来。”

这回，可没有人多说什么了。

田中拿了钥匙，记下人名、房号，快步地离开了大厅。

……一时鸦雀无声。

聪子走向坐在不远处的吉原伸子。

“你很担心吧！”

聪子说道。伸子无言地点了点头。

聪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问道：“她，叫做志乃是吗？有没有告诉你，是谁找她搭讪的？”

伸子摇头。

“什么都没说……”

“哦，”

“她，对这类事一向没什么兴致的，谁知道……。倒是我才热中，每次都很兴奋……

会不会，她……“

“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聪子轻拍着伸子的肩。

……但，大约过了三十分钟，田中一无所获地折了回来。

聪子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早上被那件事吵醒，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结果一睡到现在。

“启子……”

聪子起身看一看房里，没见到启子和惠一的影子。

聪子看见餐桌上有服务生送来的午饭，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

“真是的！”

聪子轻声道，从床上起身到浴室去。

洗过了澡，一身清爽，不一会儿工夫，就吃了个盘底朝天。

正喝着咖啡时，有人开了门，是惠一进来。

“姊，起来了？”

“刚刚起来，启子呢？”

“在院子里，”

“院子？”聪子回问道，“那么热的地方？”

树再多，白天还是很热。

“和警方的人在一起，”惠一道。

“警方？田中先生吗？”

“不是，是这里的警察。”

“……为什么到院子里？”

“今天早上，是不是有什么事，什么女孩子怎么的？”

“然后呢？”

“听说找到了。……死了，在院子里。所以……”

聪子两、三分钟之内穿好衣服出了房门。

一到院子一看，树林里面，有一堆人挤椟着。

聪子快步走了过去。

“是永谷聪子！”

有个人叫了起来，很快地她就被记者、摄影记者给团团围住了。

“聪子小姐，对这件事，请说一下你的看法！”

“听说被害人是你的影迷，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问题漫天飞了过来，但聪子没心情同答。

“……你说旬话嘛！”

“聪子小姐，看这边……”

一堆人七嘴八舌的，有个声音刺了进来：“让开！”是启子。“聪子小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喂，退后一点！”

启子用力地推开记者。

“跟我来！”

说着抓起聪子手腕，走向饭店。

“聪子小姐！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一句话也行。”

启子和聪子甩掉穷追不舍的记者，来到饭店的休息室。

“对不起……”聪子坐到沙发上，“我没考虑到这么多。”

“好啦。……你也听说了？”

“惠一告诉我的。”

聪子看着启子，“……难道真的又……？”

“在林子里被强暴后杀害的。”

聪子忍不住闭上眼睛。

启子继续说道：“报纸和电视记者都还没发现到凶手可能是外景队的工作人员。戏还可以照常进行。”

“怎么跟她的妈妈交代？”聪子问道。

“我了解你的心情，可是没办法啊！”启子安慰道，“我们光在这儿耗着，也没法子帮什么忙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聪子缓缓地叹气道，“不过……一定是同一个人，凶手一定是同一个人。”

“和你朋友遭遇的是同一个？嗯，我也觉得十分有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个人，那个女孩子无意中到院子里去，正好碰到那里有个人，结果遭到毒手……”

不过，启子自己也认为这样实在说不过去。

“不是！”聪子道：“一定是咱个这群人之中的一个！而且就是害死留美子的那个家伙！”

“聪子！”启子对聪子的话，忽然感到一阵不安。“你是不是有事瞒我？……是不是？”

聪子良久没有回答，点了点头。

“有人打电话到房里来。对方也知道，我在查留美子的那件事。”

“什么？”

……启子听了聪子的话，脸都青了。

“为什么没有马上告诉我？”

“对不起。”

聪子歉然道：“可是，留美子的事，我要作战到底。尽可能的不要麻烦到你。”

“你这么做才是真的麻烦到我了。”

“嗯。”

“结果，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全日本，你可有好几十万的影迷哦，可别忘了！”

“嗯。……我知道。”聪子点头道。

大厅又起了一阵骚动。

聪子起身一看……女孩的尸体正被人运了出去。

闪光灯闪着，电视摄影机的灯光在大厅里照着。

女孩的母亲，似乎忘了哭泣，呆呆地跟在后头。

“……再一次。”聪子道：“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一次！”

“对！”启子点头道。

“启子，”聪子慢慢地坐下，“我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田中。”

启子从未想到这一点，吓了一跳。

“你朋友的事？”

“已经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复仇问题了。……这一回他是真的杀了人了。”

“对，这么做也许比较好。”

启子也同意了，“……啊，是田中先生。”

启子正好瞧见田中送走警车，回到大厅。

不用喊他，他自己就瞧见启子她们，走了过来。

“……唉，我心情很沉重。”

田中坐了下来，要了杯咖啡。

“我想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

然后自己又发现到：“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

看了看两人的脸。

“没有，我们正有话要告诉你。”启子道：“聪子，是不是？”

“嗯，……田中先生，今天这个凶手，一定也是害死我朋友的那个人。他倒没有动手杀她，但是形同杀害。”

田中正身坐好：“告诉我是什么事。”

聪子把发生在留美子身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田中听完了聪子的一席话，很头痛地说道：“你居然冒了这么大的险？”

“我一直都很小心。”聪子道：“而且启子一直在我身边。……我最在意的是今天那个女孩的事。”

“那个芳村志乃呵！”

“如果……凶手是为了故意对我示威而动手杀了她的话……。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我杀了那个女孩。”聪子垂下眼帘道。

启子想都没想到这一层。的确有这种可能。这么一想，聪子的心里一定很不好过吧！

“好了。”田中道：“‘形同杀了她一样’和‘杀了她’可是天和地一样的差个十万八千里。责怪自己，不如把这个怒气加倍还给凶手！”

聪子慢慢地抬起眼睛，看着田中点头道：“对！谢谢你，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好过多了。”

田中微笑道：“让天下一大偶像这么说，可真光荣！”

说是天下，可真是古时候的说法。不过出自田中口中，还真是相配了。

“……那……”田中拿出记事本，“你的朋友遭到毒手时，在那个地方的人，现在有谁和谁住在这家饭店？”

“唔……”

启子想了一下，“很多。所以特意找了原班人马的。”

“大致说一下。”

“演员有我们公司的剑崎，还有松原先生，当然，井关真弓也一起。……只是，那一天他们有没有在一起就不得而知了。我也不是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身边。”

“是啊。如果她和他一起的话，那松原先生就没有嫌疑了。”

田中说道：“那个年轻的呢？”

“君永始是吧？……难道？”

启子不禁说道：“那时他还没正式出道，不过……”

“怎么了？”

“嗯。……说不定，他也跟了松原先生一起去了。”

启子摇了摇头：“像松原那样的明星，总会有几个人跟在他身边。他出道之前和现在的样子也不一样。”

“哦？那，没那么年轻？”

聪子道。

“倒也不是。”

田中道：“我查过了。君永始实际年纪是二十四岁。”

“二十四！”

启子和聪子不约而同的提高嗓门。

“而且不像他外表那样子不懂世事的公子哥儿。他高中退学后还混过一阵子。”

“总觉得他给人家一种粗暴的印象，可是……居然是二十四！”聪子摇头道。

“和他在一起时，要提防！”

“我会小心。”

“……还有没有其它的演员？”

“我想没有。”

“小林准一呢？”

“他没有。在的话，我会记得。再来是峰川导演，然后是几个副导。”

“一样的人吗？”

“嗯，是剑崎找来的。……这么一来反而不容易找出是那个了。”

“不会，总比亳无线索要好得太多了。”

田中道：“法医检查时，应该可以知道血型。”

“要全部查过吧？”

“不用，我想没那个必要。”田中道：“这么一来，戏不就又要停摆了吗？”

“是啊。”

“可是，停了也好的话，就该停工。”聪子道。

“我倒认为继续拍下去比较好。”

“哦？”

“如果停工回到东京，调查工作可就更难进行了。在拍戏时，至少大家都没法子从这里抽身。”

启子想：原来如此。

“……阿启！”

峰川走了过来。

“导演，什么事？”

“我听说了，是那个孩子的事吗？”

“是啊！”

“居然有这种不是人的东西。”

峰川叹了口气：“……聪子，对不起啊，今天晚上还要再拍一点。”

“好。”聪子立刻答道。

“是第三十二幕。有台词吧？”

“没关系，我会先练过。”

“拜托了，出了这种事，你多少会受到影响。”

峰川也一副没心情的样子，大概是想好不容易顺利进行到现在吧！启子很明白他的心情。

“如果真是我们的人干的，我一定要把他掐死！”

“导演，可别气坏身子了。”启子道：“也不一定是啊！”

“是啊！”

“什么时候拍？”

“哦，七点想试拍一下。”

“好。”

“然后我再电话联络。”

峰川摆了摆手，走了。

“他累了！”田中道。

“是啊，想把这当作终身职业，也……。我真担心，戏拍完了他也不行了。”

听了启子的话，田中微笑道：“我啊，如果不能好好的把事情结束的话，才真会没命。”

“因为你是刑警吗？”

“因为我是影迷。”

田中对着聪子，微微笑道。

第十四章：姊弟

但是，那晚拍戏时，大伙儿都比平时更来劲，一切都很顺利。

结果，没有预计要拍的部分，顺水推舟的也一并拍了。

启子原本直担心，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大家会不会没心情……。

想不到的是，大家心里都知道这件事，却都能更加投入，没有再多想其它的事。

每次都有一堆牢骚的井关真弓，连峰川都对她开玩笑说：“怎么了今天？”

那样子的“投入”。

看她投入的样子，真不愧称得上日本的女明星代表，散发着一股光采。

“……太好了。”

松原双手盘在胸前，说道。

“唔？”

启子不知道松原就在身旁，吓了一跳回过头来。

“我说的是真弓。”

松原趁着一段戏告个段落，摄影机调整位置的时间，在林中漫步。

“……真弓小姐，今晚真是好。”启子道。

“嗯。”松原点头道，“那个孩子是最好的刺激。”

“您是指聪子？”

“如果自己想到自己也曾经这样，人嘛，大概没什么事可以难倒的了。尤其是……”

“可是，原本没有那种光源的话是不可能的。”

松原微微一笑，敲了敲自己微秃的头：“我啊，在这里了。”

“您真是……”启子笑道。

人人都以为难以接近的明星，居然有这么可亲的一面，的确令人感到意外。

“……我只担心君永。”

松原道：“我实在很想告诉自己，自己的眼光错不了，可是……”

“您是指他没有明星的光芒？”

“阿启，你觉得呢？”

“……”

启子想不出该怎么回答才好。

“把你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你最近一直照显著那个新人，一定有些感想。”

“呃……”

“我可没这种能力。我自己是个演员，没有那种能耐去看穿别人是不是这个料子。”

“不过，最近当演员真要有什么大成就，不也很难吗？”启子道：“但是，如果是个偶像明星，我觉得很快就可以出名。”

“嗯，我也这么认为。”松原点头道：“这部电影，责任真重啊！”

“幸好峰川导演也是拚了命在拍。”

“但是还称不上最好。……我得找个机会向他赔个不是。”

松原忽然看到有个人走过身边来。

“是你啊，小林。”

来的人是小林准一。也许受到他演的那些不起眼的角色影响吧，但是他本身就不会让人有所注意。

“谢谢您！”小林对松原笑了笑：“我妹妹老是麻烦您。”

“那里。最近比较少见面。”

松原很轻松地说道：“她没告诉你吗？”

“哦？她倒是没提。”

“你的戏什么时候？”

“明天开始。”

“哦，还要多辛苦你了。”

小林准一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头，一下子又不知道上那里去了。

“……搞不懂他。”启子道。

“我，不喜欢他。”松原皱着眉说道。

“为什么？”

“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虽然表面和我很亲，心里一定恨着我。”

“真的？”

“是啊。只不过，他觉得和我唱反调也没好处，所以在我面前才这么老实的。”

“真弓小姐，是不是真的很气聪子呢？”

“是有一点吧！对她自己的能力也是一种刺激。明星啊，就是有点霸气。”松原苦笑一下，“真弓另外有男朋友了。”

“现在？……是不是也在这里？”

“应该是吧。我不知道是谁，但是看她的样子就可以知道。她和男人在一起，第二天可以从脸上看出来。”

哦！难怪今天早上启子要查大家的房间时，她那么强烈反对。

大概那个人在她房里，如此一来马上就暴露出真相了。

可是，会是谁呢？

当然，田中就是真看到了也不会揭发，但是，在同一家饭店里，能让那个人悄悄进出真弓的房间，松原的确也很有气度。

“……启子。”

聪子走了过来，对松原行了个礼。

“你很不错哦，一天此一天好。”

“谢谢！”

“怎么了？”

“我一身是汗。……想去冲个澡。”

“好，那我们走吧。松原先生，失陪一下。”

启子和聪子一起回到饭店房间。

“惠一不知道有没有乖乖的功在做功课？”

聪子说着敲敲门：“惠一，……开门哪，惠一！”

没有人同答。

“会不会上那里去了呢？”启子道：“钥匙呢？”

“我没带在身上。刚刚想反正有惠一在房里嘛……。或许是睡着了。……惠一！”

用力地敲了几下，没反应。

“没办法啦，只好去柜台借钥匙了。”

“真是的！搞什么鬼嘛！”

聪子叹了口气。

忽然，脚上踩到了什么东西。

“咦？钥匙掉在地上。”

“真的！”

为什么会在这儿？……启子百思不解，把钥匙捡了起来，没错，是房门的钥匙。

先进房里看个究竟吧！

“惠一……”

聪子叫道，忽然吓呆了。

“天啊！”

房间里到处散着惠一的文具，椅子翻了，台灯也滚到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惠一！”

聪子看了看浴室。

“这件事绝不寻常。”

启子说着，把椅子翻正：“聪子。……聪子！”

聪子进到浴室，就没再出来。

聪子紧盯着镜子。

“怎么了？”

启子看了镜子，整个人都楞住了。镜子上，有口红写的字。

（你弟弟暂时寄在我这里，最好照我的话做，要不然……）

下文让人自己去想，只写了这些字。

“什么？把惠一给……”

聪子一脸僵硬。

“都是为了我。”按着又说道：“我只想到自己要好好做！”

“聪子……。没事的。惠一精得很的。”

“你怎么会知道呢？”

聪子用力地甩掉启子的手：“不要说安慰话！”

……聪子吐了一口气。

“对不起！”

“没关系，真的。”启子说道，抱着聪子的肩，“但是，你不可以一个人扛这个责任，这是我们俩的责任，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的。”

“嗯。”

聪子点头道。

“这个就这么放着吧。”

启子看了看镜子里的字，“说不定是什么线索哦！”

“可是……明天扫地的人进来的话，就会被看到了啊！”

聪子回到房里，坐到床上。

“可是，怪了！”启子又想到：“绑架了惠一到底有什么目的？”

“为了我的计划……”

“为了要你放手，不要再找那个凶手？可是，如果对方真是外景队的人，惠一也都认识的，岂不成了反效果？”

“是不是想把惠一给杀了？”

“真的？”

“如果对方不在乎惠一认出他的话……”

“我想他不会乱来吧！就算他……。对方也不是个杀人魔。”

“嗯……”

聪子低下了头，良久没有作声。

电话响了。聪子跳了起来。

“我接。”

启子拿起电话：“……喂？”

“阿启啊？”

是峰川的声音：“聪子准备好了没？好了的话，可以上戏了。”

“呃……导演……”

“怎么了？”

“聪子说她头疼。”

“真的？那可糟了。”

“今天晚上想让她好好休息。”

“哦。……嗯，我知道了。实在也太难为她了。”

“不好意思。”

启子说到一半。

“启子，”聪子走了过来，“我还是去拍戏。”

“可是……”

“没关系，台词也记得差不多了。老待在这里，一样于事无补。”

启子看着聪子的眼睛，再确定地问：“真要拍？”

“嗯。告诉他我还在洗澡，请他等一下。”

“好吧！……导演，聪子要拍。”

“可以吗？”

“好象可以的样子。请稍等三十分钟。”

“好。我们等，让她慢慢来没关系。”

启子放下话筒时，聪子已经脱了衣服，进了浴室去了。

……启子想道：我得想法子把惠一找回来。

启子有责任让聪子安安心心的好好演戏。这件事，也许有启子可以出力的地方。

当然，第一得先让惠一安全回来。

但是……凶手应该也跟着外景队一起来的吧！

也就是说，他把惠一掳走，藏在某个地方。

饭店里不可能有地方好监禁他的，那会是那里呢？

而且，也不明白凶手的目的何在。

“对了！”启子轻道。

一定是今天晚上不用拍戏的某个人干的。……如此一来，就可以把范围缩小了。

有人敲门。

“那一位？”

“我啦！”

是剑崎的声音。

“聪子现在正在洗澡。”启子在门内答道，“有什么事？”

“我有新消息要告诉你们。”

“等一会儿。”

启子打开门，走到走廊，把挂勾链子夹在门缝，免得门给关上了。

“什么事？”

“我刚走过来时看到的。”剑崎道。

“看到谁？”

“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从井关真弓的房里出来。”

“真弓小姐现在正在拍戏啊！”

“十五分钟前我看到她回来休息。”

“那，是在那时候了？”

“可能是。”

“那个男的，是谁？”

“你猜呢？”剑崎笑了笑，“是那位可爱的公子哥儿。”

“君永始！”

启子把眼睛睁得好大好大。

“天啊！他可真大胆，居然连自己老板的女人都敢染指！”

这件事，启子真的不敢相信。

松原会不会知道了呢？不，知道的话，准会把君永始给踢出去。

“……久等了。”

聪子出声道。

启子把门打闭。

“啊，是你！”

聪子对着剑崎甜甜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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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亲吻的副产品

十一点了。

半夜十一点。……不过，剑崎倒不觉得时间有那么晚。可是，现在真的是半夜十一点。

只不过，在这个大半夜的一角，仍是“白天”，有刺眼的灯光，还有人呼呼的热气。

“……ＯＫ！”峰川叫道，“好，刚才拍的可以了。”

剑崎松了口气。

“导演，今天晚上可以睡了吧？”

“嗯，明天照预定进度来。”

峰川说着，挥挥手，“聪子，你好了吧？”

“妆化了一半。”副导说道。

“好。……十五分钟之后开始。喂，那个线稍微挪一下。把它拉到这里。”

峰川真的是一刻也停不下来，马上准备下一场。

剑崎摇头轻声道：“可得多保重啊。……阿启！”

看不见水滨启子的人影。剑崎觉得有点奇怪。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如今阿启居然会不在现场。

不过，周围当然有一堆工作人员，而且还有个田中刑警。他人站在树荫当中，不注意的话，不容易发现到他。

剑崎佩服地想：田中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他若无其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聪子，万一她有什么危险，也可以毫无障碍的冲出来。

一定是好好勘察过后挑选的地方。

剑崎朝饭店方向走去。他并不知道聪子的弟弟被绑架了。

如果他知道的话，当然就明白为什么不见启子的踪影。启子并没把这件事告诉他。

“……睡个觉吧！”

从拍片现场回来，无事可做。尤其是在这种深山里，饭店也是提早打烊。

只有回自己房里睡觉。……虽然不喜欢但也算是过着正常的生活。

走到走廊时，听到后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瞧，有个年轻的女人站在那里。

“什么事？”剑崎问道。

“呃……。对不起，可不可以请你签个名？”

“哦，好啊！”

剑崎只要是可爱的女孩所要求的，原则上是不会推辞的，“要写些什么呢？”

这个女孩子看来刚过二十岁吧！有点胖胖的，但是长得很可爱。

不过，……好象在那里见过。

剑崎在她递来的色纸上，窸窸窣窣的用签字笔签上名字，还加写了日期。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你……我是不是在那里见过你？”

这种措辞实在很拙劣。

就好象叫住一个未曾谋面，毫不认识的女人，想要找她搭讪时，脑子里先想到的就是这句话，多多少少可以让对话继续下去。

不过，剑崎这次是很认真地在问道。

“呃……”女孩子不好意思的：“我是清洁房间的。”

“哦！对嘛！”

这个女孩每天到房里来扫地，是这里的职员。“没穿制服的话，我还真认不出来呢！

不过，我总觉得在那里见过你。“

女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种风姿还真动人。剑崎的睡虫也跑光了。

“你在等我？”剑崎问道。

“嗯，我下午就下班了。”

“那，你是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那实在很累啊！”

“因为已经开始拍戏了，我从二楼一直看着。”

“那你一直看到我拍完为止？”

“对。”

“呀！让你这么费心，真是太感动了。”

剑崎眼睛向四周转了转，“……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可以喝东西？要不要一起去？”

“我？”

女孩睁大眼睛。

“嗯。反正我一个人话也无聊。可是，酒吧应该关了吧？”

“可以开啊，找柜台的人的话……”

“哦？那，要不要和我喝一杯？”

“我……不太能喝。”

“只一杯嘛，没什么关系吧？”

剑崎对着她微笑道，女孩的嘴边也泛起了笑容。

“……没问题吗？”

“嗯？……嗳，没什么关系的啦！”

剑崎很想直挺挺的走路：“怎么回事？这条走廊怎么这么歪七扭八的？”

原来他已经走不稳了。

虽然只喝了一个钟头，但因最近不常喝，一下子就醉了。

再加上陪他的这个女孩子，倒是很行，喝到现在脸才微微泛红而已。

“……你很能喝嘛。”

“……”

“不、不对……。是我最近不行了。搞不好……”

剑崎挺不住偏了身子，撞到墙上。

“哎呀！”

“危险！”

女孩说着抱住剑崎。

剑崎两只手捧住女孩的脸，亲吻她。对方倒没怎么惊讶，乖乖的让剑崎亲她。

“你啊……好可爱啊！”

剑崎笑着说道。

“真的？”

“嗯。……怎么样？今天晚上可不可以陪我？”

“到你房里？”

“嗯。”

“不，不要，那里不方便。”

“那么有没有什么好地方呢？”

“其它房间都锁着呢！”

“哦？”

“没锁的，就只有像储藏室之类的。”

“唔？那是做什么的？”

“那儿放些毛毯、床单的。窄是窄了点，地方倒还可以。”

“唔？你在那里……？”

“那有！”女孩笑道，“我听过上过那里的同事说的。”

“真的？”

“真的啦！”

“好，那咱个去试试看吧！”

“往这边。”

剑崎一点也搞不清楚要在那里转弯。

有个挺坚固的门，打开后有条短短的走道，走道两边有门。

“在这里。”

“……会不会有别人在？”

“这种时候不会的。”

“哦……”

门一开，是一堆想都没想到的堆得像山一样的毛、床单。

“哦，这可好。”

剑崎笑道。

“有点灰尘。”

“那有？暗暗的看不出来啦。……躺下来也还好嘛！”

门一关上里面可鸶暗二道样子可就……。

“是不是太暗了些？”剑崎道，“我可能会错亲到毛毯。”

“等一下。”

女孩道，打开了天花板上的小灯。

“嗯，气氛不错。”

剑崎坐在毛毯堆上。

“你……可以脱掉衣服了。”

“我，不好意思……”

女孩口中说道，可是手法可没一点那种纯情可怜的样子，一眨眼就脱了衣服：“不要看！”

一边说道，一边冲向剑崎。

“哇！”

剑崎给推倒了。

说是激情戏，倒像是摔角一样，正打得白热化呢！

不过，这两个人也稍微转得太厉害了。房间里面堆得老高，高得快到天花板的床单，因为两个人的关系，好象慢慢地要倒了似地……咚地一声垮到两个人身上。

“喂……这，这怎么回事？”

顶多只是些床单、毯子而已，但是几十条、几百条加起来，可也不轻。

两个人拚了命地推着、拨着，好不容易才露出了头来，呼了口气。

“呼！我还以为会死哩！”

剑崎摇了摇头。

“惨了，这个……得把它像原来的样子堆回去。”

女孩一副希望落空的样子说道。

“哦，我来帮你吧！”

剑崎人还算不错。

“你真好！”

女孩说着，亲了剑崎一下。

“喂……你……这里还是行不通。到我房里去吧。这种事不在床上，实在……”

剑崎的话被打断了。原来女孩不知怎地瞠目张口的呆在那儿。

“那，那个是什么？”

“什么那个？”

剑崎朝着女孩注视的方向看过去……。

“嘎？”

就在摊在地上的床单的另一边和墙之闲的空隙里，有个人被推倒在那儿，不，是被绑住，而且嘴巴里还被塞着布块。

“灯！把门打开弄亮些！”

“可是，我……”

女孩可是一丝不挂地。

“那，快穿上衣服啊！”

“我脱掉的衣服，被压在床单和毯子下面。”

剑崎借着微弱的灯光，在这片床单的海（？）里头拨着走着。

“真是的！喂，振作一点！”

是惠一！手脚被绑住，口里还塞了布块。人好象失去意识了。

“是谁这么过分！”

剑崎看到有人这样对待孩子，一肚子的火猛往上冲，“喂！你来帮个忙！帮我把这个孩子送出去。”

“好……”

两个人一起把惠一抬了起来，抬到门边，放到地上。

“……是不是死了？”

女孩害怕地偷偷瞧着。

“没有。……还好，只是昏过去而已。”

“你认识他？”

“他是永谷聪子的弟弟啊！”

“唔？……那个聪子吗？”

“对啊。真是运气好，都是托你的福！”

剑崎迅速地吻了女孩，“我一定得把他弄出去才行，你……”

说着，眼睛往女孩身上溜了溜。

“你身材不钻嘛，可是这回真可惜，没有时间！”

“那，下次呢？一定哦！”

“当然！”

要是这回惠一看到他们还慢条斯理的在亲热，到时候可要让他恨死了……。

“剑崎！”

聪子飞奔到剑崎身上，死命地亲着他。剑崎整个人都呆住了。

“谢谢！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呃……，我运气好啦！”剑崎笑着，“只要待会儿慢慢地再……”

“行了！”

启子冷冷地说道，把他们两人分开。

“嗯，现在先听听惠一怎么说。”

田中刑警微愠说道。

让他在面前看到聪子亲剑崎，令他很不舒服。

“还有，到底……”启子道，“你上那里去干什么？”

“那就甭问了！”聪子调停道，“重要的是结果啊！”

“是啊，是啊！”

剑崎拍手道。

胡乱闹了一阵之后。

“……惠一，还好吗？”

聪子弯腰对躺在床上的惠一问道。

“嗯……”

惠一推了推眼镜，“好象睡太多了。”

“还疯言疯语的。”

聪子碰地一声敲了敲弟弟的头。

……可是，惠一说是说了，却没说出是谁干的。

“就是有人咚咚咚地敲门。”

“你开了？”

“对啊！说不定……”

话说得也有理，他也没想到会有人强行进门。

“然后我开了，然后就有个人拿了布袋覃在我头上……”

“那，你没看到对方的脸了？”

“是啊，可是不只一个人哦！”

“哦？那声音呢？”

“也没啊，然后我就被送进去，好象还下了药……”

田中和聪子面面相觑。

“……这样还是没个头绪。”

田中道，“当然，这不是惠一的错。”

“你连一两个字都没听到吗？”

“不要噜苏了好不好！”惠一皱着眉，“我遇到这种事已经胆战心惊的了！”

剑崎忍不住笑了起来，每个人都狠狠地瞪他一眼。

“可以知道，下手的人也很急。”田中点头道，“冒险下手。……可是拿惠一作饵，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吧！”

聪子道，“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如果堵住了我的嘴，我也没什么法子了。”

“那……”启子道，“就是让你永远都住口。”

“杀我吗？嗯，……那个下手的人也只有道么一个法子了。他也不能老抓着惠一不放啊！”

“他一定也清楚，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堵住聪子的嘴。”

“可是，不管是被杀了的芳村志乃，还是绑架了惠一，对方的胆子可是很大哪！”

田中摇头道，“如此一来……”

“怎么着？”

聪子看着田中。田中稍张开眼：“下手的人把惠一关在那里，到底打算做什么？”

“咦？”

“呃，也就是说，他能把惠一关在那里多久呢？”

剑崎盘着手道，“如果惠一醒来发现了，再怎么绑手绑脚，也一定会有人发觉的。”

“也就是说，对方在今晚会把惠一送出去。”

“……对啊！”

聪子眼睛一亮，“天一亮，到处都是人啊！”

“但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送出去呢？”启子问道。

“他没法子从院子通过。”

田中道，“院子还正在拍戏啊！”

“他只好等收工了。”

聪子跑到窗边。

院子还在清理，一堆人在那里。

“现在是半夜两点半。”

田中道，“到天亮前还有时间。”

“那，下手的人还不知道惠一已经被救走了……”

“他还会到储藏室去！”

田中弹了指头，“太好了！我们到那儿去埋伏，对方一定会现身。”

“太好了。”

启子啵、啵、啵地弹着指头，“让我逮到，非折断他一根肋骨不可！”

“好可怕……”惠一低声道。

“聪子，你不能去。”

启子一说，聪子脸马上鼓起来：“为什么？”

“受了伤的话怎么办？”

“嗯……。好吧！”

“剑崎，你呢，就在这儿保护聪子和惠一。”

“好！”剑崎不是打架的能手，放心似地点头。

“不过，那个女孩会不会说出去？”

“嗯，万一辟哩啪啦地说出去的话就不好办了。……那，剑崎，你把她找来聊聊也好。”

“在这里？”

“随便什么激情画面也行。”

惠一道，“我学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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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两张脸

还是有问题。

启子和田中两个人潜进储藏室，……当然点了盏小灯，躲在角落里。角落黑黑暗暗的，别人一眼看不到。

散了一地的毛毯床单，已经收拾成和原来差不多了。

“我很明白聪子的心情。”

田中低声道，“可是，这么一来可不能当作一件自己的秘密不说了。”

“是啊！”

启子也很了解这一点。……那个人下手杀人，整件事就大大地变了。

聪子担心的是，如果凶手就是电影“杀意的三棱镜”的主要演员或是工作人员时，电影拍到现在，就非得“中止”不可了。

可是，这件事已不止是聪子个人的复仇，而是发展成杀人事件了。……也已经不只关系到电影的命运了……。

启子觉得对不起峰川。他是拚了老命在干哪！

要是真的停拍了，真的会要了他的命。

“……嘘……”田中出声道，“有人。”

嗯，有脚步声，走在走道的地毯上，声音很小很小，不过全听在田中的耳朵里了。

走近了。……然后脚步声在储藏室前停住。

来了！启子屏住气，等着对方开门。

门卡嚓地响了声，开了道缝。走道上的灯光也细细地拉长照到地板上。

那个人瞧着里面。

然后，门，慢慢地开了。

是个男人。背影很近，看不太清楚。

那个人一副不解地左右看看。

这个时候，看清楚他的脸了。……启子正要啊的叫出来，急急掩住了嘴。

是小林准一！井关真弓的哥哥。

可是，为什么他会？

启子自己没察觉的弄出了声音……小林准一回头。

“是谁？”

田中站了出来：“小林先生吧？我叫田中。”

“呃！”

小林好象吓了一跳，“刑警先生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林先生，”启子也站了起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呃，这……。呃，我……”

小林搔了搔头，“有人送信给我。”

“信？”

“是的。上面写着在这里等我……”

“是谁写的？”

“呃，我不清楚。回到房里之这张纸就夹在门缝里。”

小林从口袋掏出纸片。

“借我看一下。”

田中拿了过来，摊开。

是个女人的字，草草写着：“收工后，我在储藏室等你。”

“我一直在想会是谁呢？”

小林耸耸肩，“不过，想想来了就知道了。”

田中把纸条放入口袋，出门走到廊下，左看右看。

“上当了！”

田中低声道，“这样子等下去也是白费工夫。”

“对方比我们高了一招！”

启子道，“小林先生，还是小心点好，尤其这种时候。”

“嗯……”

小林一副搞不清楚的样子，呆呆地楞在那里……。

吃早饭时，已经上午十点左右了。

前一个晚上，每个人都熬到很晚，脸上还带着睡意，不过全部都出现在餐厅里了。

“……真是，气死了！”

田中很难得的一脸愠色。

“可是，如果员是小林……”聪子低声道。

“嗯，是有可能。”

田中点头道，“说不定故意写张纸条带着，被人抓到了也可以脱嫌。”

“要是真有个人叫小林到储藏室的话，那他的头脑可不简单了。”

启子喝着咖啡说道。

“嗯，他让小林先来，自己躲在某处静观动静。如果没什么事，小林也不过把这回事当作有人恶作剧，回房罢了。然后他再进去，把惠一送走。”

“他能把我送到那里呢？”

惠一道，“如果非做的话，我倒希望是在我写功课之前。”

“你说些什么？”

聪子戳了惠一一下，“说不定送你回老家！”

“那，就有点不太好了。”

听了惠一的话，同桌的启子、剑崎都笑了出来。

“早！”

峰川匆匆地吃完饭，来到聪子这一桌。

“导演早！”

“今天还是很热的样子。……外面更是，万事拜托！”

“好！”

聪子微微笑道。

“对白删掉了一些，待会儿再送到你那里。”

“好。”

峰川带箸副导及摄影师宫内，先离开餐厅。

“……今天拍那一幕？”田中问道。

“今天很累哦！”启子道，“又是直升机什么的，满危险的场面。”

“可是，一定也有替身……”

“有啊，不过聪子说要自己上。”

“我是演员啊，不演不行，”聪子道。

“可是，就是担心这一点。”

田中皱着眉头，“尽可能让替身来演。”

“总有法子的。”聪子道。

“还用到火药呢！”

启子担心道，“如果烧伤什么的可就麻烦了。”

“还有，要是凶手这时候又来凑一脚的话……”

“今天正是绝妙时机，当然那个人也得有相当的知识才行。”

“别忘了，上回在摄影棚里布景倒下来的事。”

田中说道，“我也没法子代你上场。”

田中半认真地说：“可是，现在的摄影机性能都很好，再怎么远距离，脸也可以看得到，所以用替身也不见得比较舒服。”

“要是聪子有个万一……”

“不会的啦！”聪子微笑道，“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我也会紧钉不放。”剑崎道。

“对女孩子吧？”启子讥道。

一伙人正要起身时……“您早！”

正是昨天那个女孩，身上穿着制服。

“啊，昨晚……”

剑崎说道，随即住口。

“呃，有点事想找你……”

“就两个人？”启子讥道。

“是这个。”

女孩拿出一张绉绉的纸条。

“什么？”

“我刚刚扫地，就在……呃，昨天被杀了的女孩住的房里。”

然后压低声音，“然后因为我看得见镜子背后，把手伸进去，就找到这张纸条塞在里头……”

“借我看一下。”

田中拿来打开，“这……”

然后没有出声。

“是什么？”

“约她出去的便条。”

“那，是谁写的？……”

“没有写是谁。不过，可以由笔迹辨别。我会查查看。你拿来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谢谢你。”

“那里！”女孩不好意思地说道。

“剑崎，”启子接口道，“今天晚上，你就陪陪人家吧？”

“什么……怎么样啊，你说好不好？”

剑崎倒也没有不好的意思。

聪子躺在床上。

到拍戏现场搭车要十分钟。那边也要一点时间准备，还不用急着出门。

“……要不要睡一下？”

启子看了看时间表，东摸摸西弄弄地，对着聪子问道。

“我不困。”

“惠一呢？”

“在游乐中心。没问题。砚在饭店里到处都是人。”

“哦。”

启子叹了口气，“回去之后，更累了。一直到暑假结束，都没得休息。”

“没关系啊！”聪子道，“只要……平平安安。”

“拍戏吗？”

“所有的事。”聪子盯着天花板，“启子！”

“唔？”

“我是很小心地在做……。但是凡事都可能有个万一，而且也有我办不到的地方……。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惠一就拜托你了。”

“你…………别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对不起。”聪子笑道，“我只是为了谨慎起见。”

“没事的啦，你会长命百岁的，我觉得你很有福气的。”

聪子微微一笑。

……不过，究竟是谁绑架惠一呢？

如果真的下手的不只一个，那就是说可能当初欺负东留美子的其中几个，现在也在这里。

“真是狠了心了！”聪子道。

“唔？”

“我说的是凶手啦！”

“哦。……嗯，真是暗潮汹涌。”

“这部片子，不知道会如何……。拚了命拍，如果还被送到仓库冰起来……”

电话给响了。启子拿起话筒：“喂。……咦？……啊，老板！”

然后张大眼睛，“您来了？好，我现在就过去。”

聪子起身。

“老板？”

“嗯，吓我一跳！”启子榣头道，“我的瞌睡虫都飞了。”

……两个人来到大厅，看到老板山内倒在沙发上，呵呵呵地喘着气。

“哇，真热！”

“老板，怎么了？”启子道，“怎么突然跑来了？”

“不好吗？我担心死了。”

山内还是平常那张苦瓜脸。

“听说发生事情。”

“嗯，……不过，现在拍得很顺利。”

“那最好，如果有个什么万一，我可就大大损失了。”

“瞧！您还是那个大惊小怪的个性。”启子笑道，“会秃头的哦！”

“我的头你不要担心。”

山内沉了沉脸，“聪子啊，还好吧？”

聪子微笑道：“嗯，身体也不错，这里空气很好。”

“哦？”

看到聪子精神饱满，山内似乎放下心了。

“社长，您的房间……？”

“没订。还有空房吧？”

“这种旺季！我得快去问问。”

启子跑到柜台前千托万托，总算给她弄来了一问客房。

“对外宣称客满，不过总是有保留的。”

说着，把钥匙递给社长。

“对不起，临时想到就来了。”

山内忽地想到什么，“对了，有新消息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

“社长，你头脑已经不清醒了吗？”

“不要扯远了。……对了！”山内点头道，“就是那个摄影记者被杀的案子。”

“那个叫太田的？”

“是叫那个吧！他好象当时还带了另一部相机。”

“相机？”

“底片抽掉的那台是单眼的，还有一台有中心快门的放在背袋里，而且好象还拍了谁的样子。”

“真的？”

启子张大眼睛，“那他是特地把相机……”

“大概是吧，也许是不希望底片被抽掉。”

“偷拍的话，用有中心快门比较好，因为声音比较小。”

“那会是拍了谁了？”

聪子问道。

“不清楚了。……还没法推测出是谁。”

启子不太相信地问：“那，为什么社长您知道这件事？”

“我刚听那个叫田中什么的刑警说的。”

“田中？”

“他说得出去一下，要我告诉你们。”

启子和聪子面面相觑。

田中在这个时候，会上那里去呢？

“……哦，在这里啊！”

峰川走了过来，说道，“得走了哦！”

“好！”

聪子清晰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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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危险的一天

黑暗中，有个东西撞了过来。

是火，一团火。……不，不是。是被火舌卷住的车。

车子仿佛是用木头或纸做成似的，被火舌紧紧地绕住，又像是用火来装饰似的。

这部车，撞向启子。

启子只是站得直直的，呆立在原地，看着车子笔直地冲向自己。

然后……车里坐着个人。

那个人挥着手，喊着。

聪子？……是聪子。

聪子！

“启子！”聪子叫道，“救我，我快被烧死了，救我！”

“聪子！”启子冲了出去。可是，不知怎的老是没法子靠近车子。

然后，只见聪子的身影被火舌吞没……。

“聪子！”启子叫道，“……聪子！”

……启子吓得坐了起来。

启子全身猛烈地颤抖，一身是汗。

是梦。……已经连续好多天了都做这种梦。

启子大大地喘息着。

房间里有盏小灯亮着，昏昏暗暗的。不知道已经几点了？

房间感觉起来很宽敞。

对了。……这里是公寓。

前一阵子老待在九州的饭店里，难怪会觉得这个房间大了。

启子坐在床上，两手掩面调整一下呼吸。

启子站起身来，打开邻室的门。……只看到惠一还在床上睡着。

启子走入盥洗室，洗了把脸。

还是盛夏溽暑，但不仅于此，好象这个夏天还好长好长……。

启子叮着镜中的自己良久，轻声道：“真没用！”

好，清场！……清场！

副导演等人在火热的太阳下，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疏散着看热闹的人。

但是估计错误。庞大的看热闹的人群聚集在这里，连当地的警察也都来了。

平缓的山坡上停着一部车子，直升机在上空盘旋着。

“……准备好了！”

等了两个多钟头，终于开始拍。这一幕是动作戏。

“聪子！”启子担心地叫道。

“唔？”

聪子还是平时那副沉着的脸，坐在树荫下。

“行吗？很危险的。”

启子蹲了下来，“找替身好不好？”

“我身子很轻，而且我也没有惧高症。”

“可是……。如果直升机的操纵稍有不慎……”

“怎么会？对方可是个老手呀！”

“话是这么说没错……”

“我觉得很好，想试试动作戏。”

启子苦笑：“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听，真顽固！”

“彼此彼此。”聪子回道。

“那，得小心！”

“好！老妈！”

“居然拿我开玩笑！”

开玩笑的同时，也许正表示心情紧张。拍危险场面，会紧张是正常的，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危险的倒是心里一点也不在乎。

“……聪子。”

导演峰川走了过来。

“来了！”

聪子站起身来。化妆师急急跑来，帮她擦汗。

“可以了吗？程序都记住了吧？”

“可以了。”

“遥控器应该是试过了，但是如果觉得不对劲，赶快开门跳出来。知道吗？”

“嗯。”聪子点头，“那，车子……”

“全看你了，”

聪子和三、四个助理一起走下平缓的斜坡。

“……呼！”峰川摇头，“这样大致上主戏都拍完了。”

“嗯。”

启子很想微笑，但就是一脸僵硬，“导演。……没问题吧？”

“嗯。我们试了很多次，当然不敢说绝对百分之百，可是……”

摄影师宫内这时叫住峰川，峰川挥手道：“那，阿启，帮我看一下。”

“好！”

启子站在树荫下，两手交握在胸前。

“怎么了？”

剑崎走了过来。

“没什么。”

“可是你的脸色很怪。”

“就是……”启子道，“……老担心聪子的事。”

“安啦，是她的话绝没问题。”

“我知道，我一想到要是车子煞车又松了的话……”

“可是，她自己说要自己上，你也没别的法子啊！”

“嗯，只是我很担心。”

“什么？”

“那个刑警啊，没见到他吧？”

“哦，原来如此。”

剑崎点头，“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会上那里去了？”

“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想太多了，小心秃头哦！”

启子用手肘往剑崎的小腹撞去。

“痛呀！……你可真有力气！”

“你去代她演，可不可以？”

“到底要演什么？”

“开车啊！现在聪子坐进去了……。那部车子一动，上头那部直升机就会追过来，放下绳梯。”

“到车顶？”

“是啊！车子天窗一开，聪子就会爬上车顶，抓住绳梯。然后车子会着火，继续往前冲。”

“然后呢？”

“直升机把聪子吊上去，车子成了一团火球，直往悬崖掉落。”

“呼！”

“光是申请执照就大费周章。”

“当然了，要我来可就不成。”

剑崎摇头，“车子呢？是谁开的？”

“用遥控的。反正是直走，不过也是个危险的工作。”

“摄影机三台吗？”

“嗯，一台拍车子从悬崖掉下的镜头。”

工作人员的动作很急。助理已经离开车子了。

“……好了，准备！”峰川叫道，“开始！”

“看他全神贯注！”

剑崎轻声道。

车子动了起来，开始时是慢慢的，渐渐加快速度。

车子朝着悬崖，因为是斜坡，速度更加快了起来。

直升机降低高度，声音鼓动着耳膜。一到车子上空，绳梯缓缓地放了下来，伸到车顶上。

“车顶的天窗，开着的吗？”剑崎道。

“应该是。”

车子突然冲了出去，……一瞬之间。

“聪子……没有出来……”

启子往前探了一步。

“车子……”

着火了。一剎那间，车子被火舌给团团围住。

“糟了！”

启子跑了出去，剑崎也紧跟在后。

“喂！快追车子！”

峰川也一边跑一边大叫。工作人员都吓呆了，站着无法动弹。

不，若要跑时，也来不及了。

启子踉跄地跑在斜坡上。但是车子飞快地冲向悬崖，然后……忽然间在远方消失。

启子停下脚步。

碰地一声之后，一阵黑烟冒起。

“……发生了什么事？”

剑崎呆住了，“怎么会？”

有人敲门。

启子以为听错了，在这大半夜的时候？

又有人敲门，是谁？

启子走到门边：“那一位？”

“峰川。”

“呃。……等一下。”

启子急忙穿上衬衫。

门一打开，只见峰川无神地站着，一身的酒味。

“导演，……您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歇一下？”

“好，请进。”

启子让峰川进来，惠一的房门还紧紧地关着。

“……她弟弟，还好吧？”

“嗯，还好，他说，还没确定死者就是聪子……”

“哦。”

“要不要喝水？”

“帮我挤杯柠檬汁好了。我想喝杯酸的。”

“好。”

启子在加了冰块的水里挤了很多柠檬汁。

“……您还在工作？”

“嗯……。在剪接。”

“有没有办法？”

“嗯……”

峰川耸耸肩，“应该可以吧！剩下的只要改一改脚本，还有别的法子，应该可以杀青吧！”

“哦？”

“公司的大头一直在催快点快点。……人只要一死，再怎么大牌的超级明星，也会被人忘了。实在是……”

峰川满是怒气的，“我实在受不了，在毛片里，看到那个孩子活生生的，我实在没法子想象，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是啊。……可是，请您好好地把它弄好。就算是为了聪子。”

“嗯……”

峰川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但看不出他有醉了的样子。

“聪子，真的的死了吗？”启子道。

“为什么这么说？”

“尸体找到了，警方也宣布了，但是还没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死者还没确认的事？可是，照当时的情形来看……”

“是啊，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聪子会忽然间回来这里……”

启子的眼中涌出泪水，急急地用手揩掉。

“我气的是那个刑警。”

“田中吗？”

“到底上那里去了？都没见到他的鬼影子！那么重要的时刻，不知道人上那里去了。……那些吃公家饭的都是这样！”

启子也一直很挂念这件事。田中在那件事之后，一直都没和启子等人联络，这一点很奇怪。

启子一直看着田中过来，怎么也没法子把他看成那种会逃脱责任的人。

“……松原先生说了些什么？”

“没有。只是表面上以制作单位出面说说而已。……如果有必要捕拍的话，大概还能给我们两、三天时间。”

“我们老板则说要以聪子的照片做电话卡，还有些个性化的商品。”

“他一定气坏了。”

“是啊，直说踩破金蛋了。”启子点头，“唉，她就像是我自己的妹妹一样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

然后各自陷于沉思，想着聪子的一切，不觉的呆坐了几个钟头……。

第十八章：秘密

启子坐在电视台大厅，昏昏欲睡的。

剑崎参加座谈节目，她则在等他下节目。

有时候会有几个认识启子的人：“哦，阿启！”

说了一声就走了。

启子也只是应付应付的：“你好……”

“阿启，还好吗？”

“哎……”

烦死人了。……走开啦，人家正困着。

“阿启……”

“你好。”

刚刚是谁？管他，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启子！”

“唷，聪子……”

聪子？今天是上什么节目？……聪子……。

“……聪子？”

启子一下子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大厅里来来往往地走着忙碌的人群。

刚刚……是梦吗？

“呼，吓了一跳！”

说着又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

“唷！”

启子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井关真弓来了。

“你好。”

启子招呼道。

“这下可惨了，好不容易可以发了，当然啦，那个女孩也是啦。……可是，像这种偶像，怎么说也红不久的。只有再找了。”

真弓快嘴快舌地说了一大串，“好了，我走啦！”

很快地走掉了。

“无聊！”

说着扮了个鬼脸。

“你还是老样子啊。”

有个愉快的声音说道，回头一看，原来是田中刑警。

“是你！”

“真是抱歉得很。……我一直在找你哪！”

“我也是，一直想见你。”

“我知道，不过，我前一阵子老是东奔西跑的。”

田中坐了下来，“今天是陪剑崎来的？”

“嗯。”

“我想请你带我去一个地方。什么时候可以走？”

“现在。”启子马上回答。

“可是，你不等他的话……”

“没关系。他又不是小孩子。”

启子很快的起身。

坐到田中的车里，启子问：“上那里去呢？”

“你很熟悉的地方。”

田中也是老样子，不急不徐的调调儿。

天慢慢的黑了。

不过，太阳出来的时间还是比较长，天空一片晴朗，也很热。

“哇，九州真是热啊。”田中道。

“你是要谈这件事吗？”

“不是的。对不起，请别生气。……我也是聪子的影迷，也很困扰的。”

“凶手抓到了吗？”启子问道。

“什么凶手？”

“当然是杀聪子的凶手。”

“哦，是这个啊！”

田中想了想，“大概不抓了吧。”

“什么！”

坐在前座的启子生气地盯着前方，“就这样放弃，警察是怎么干的？”

然后从后座有个声音传来：“别那么生气嘛，启子！”

启子缓缓地回过头来，……只见聪子一脸顽皮笑容的看着启子。

“聪子！……”

“好久不见。”

聪子大大地行了个礼。

“……等一下！田中先生，把车停下来！”

启子大声道。

车子停在路边，启子马上跳到后座。当然，是出了车子后再跳进车子的。

“讨厌！让人家担心死了！”

启子眼眶充满了泪，“我打你屁股哦！”

“对不起。我是和田中商量过的。”

“是我不好。”田中回头道，“你会打我屁股吗？”

“省了！”

……三个人笑成一团。

车子再开动时，启子喘了一口大气：“我说嘛，我绝不相信你死了。你怎么可能会死嘛！惠一早知道了吗？”

“嗯。”

“好家伙！在我面前老实得很，真是受不了你们！”

启子苦笑道，“惠一也有演戏的天份哦！”

“怎么样？……可是，让你们担心，对不起，真的。”

“一定有什么理由吧？可是，你怎么从那部着火的车子脱身的？”

“一开始我就没上车啊！”

“什么？”

“当时的助理，全是警方的人扮的。人那么多，在现场谁也不知道。”

“那，你只是走过去啰……。可是，我明明看到你上了车的。”

“我和警察们一起走了。在里面很快地换了衣服。加上周围一堆人在忙着准备，多一个也没人注意，我走到一半转了个方向，躲在斜坡的另一边，然后……”

“我就等在那里。”田中道。

“我就想不透，那么重要的时刻，怎么不见你的影子？”

“对不起。”

这回是田中道的歉，“我在那里把聪子给带走的，就这么回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部车子啊，”聪子道，“有人动过手脚。车顶打不开，而且也被点上火。”

“那……”

“凶手八成以为自己得逞了。当然里面也没什么人被烧死。”

“到底是谁做的？”

“动手脚的是管道具的人。”田中道，“可是，就算把他抓了也没用。他也是受人指使的。”

“那，就是还有个主使人了？”

“嗯。……那个管理道具的，一定也是欺负留美子的其中一个。”

“到底是谁做的？”

“马上就可以知道了。”田中回答道。

启子往窗外一看，“咦，这不是……”

“马上就到摄影棚了，今天应该是要补拍‘杀意的三棱镜’的。……聪子，”田中道，“你再躲一下。”

“好。”

聪子躺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然后拿条毛毯盖着。

“我在这里，你好象太挤了。”

启子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

很快地，看得到摄影棚的大门。

“田中先生，那个叫太田的摄影记者，他的相机里拍的是什么人，知道了吗？”

“嗯，拍的时候有点晃动，为了确认着实花了些工夫，不过，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

“那……”

“可是，光凭相片，也不能认定他就是下手的人。”

是啊。……启子看了看摄影棚大门，问道：“我们现在到底要做什么？”

“嗯，要做什么呢？”

田中气定神闲地说道。

启子从后座狠狠地瞪了田中一眼……。

“阿启啊，是你！”

峰川看到走进棚内的启子，喊道。

“您好！”

启子打了招呼，看了看嘈杂的摄影棚。

“你特地来看的？”

“嗯。……我还是会挂念着这部片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也是啊！”

启子忽然把眼光停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她的背影，很像聪子。

“导演，她是？”

“对，替身。我只能从背影想办法连戏了。”

“辛苦您了。”

“不……”

峰川低声道，“真正辛苦的，是……他。”

有个人穿着白色套装，一副做作的态势，原来就是君永始。

和他说话的，正是刚才在电视台和启子遇见的井关真弓。她也刚刚到的吗？

“今天就他们俩上戏吗？”

“老太太概快来了吧！”

话还没完，棚里就响了声：“早啊！”

正是松原市朗。他走到峰川身边：“哦。……阿启也来了？”

“您辛苦了。”

“今天真的是最后了。”

“是啊！”

“唉！失掉一个那么有前途的孩子，我心情很不好。我老觉得是我的错。”

“不，没这回事。”启子应道。

启子这会儿也可以当演员了。脸上绝不能露出半点高兴的神色。

“……导演。要调摄影机了。”

有人叫道。

“好！失陪一下。”

峰川大步地走了过去。松原依然站在启子身边。

奇怪了，他居然没走到井关真弓的身边。

启子察觉到，松原是真的和真弓分手了。

……三十分后，开始排演。

背景是松原宅邸的客厅。

摄影机是利用仰角拍摄，所以天花板也只搭了一半，仅只进画面的部分。

吊灯也是用真的，照得一片光亮。虽不便宜，可是用真的才有那种味道。

松原穿着睡袍，坐在布景的沙发上，消磨时间。……峰川正在教井关真弓怎么演。

君永始可能是感觉到有人注意他，今天特别地活蹦乱跳。

“喂！”

松原叫君永。

“是！”

君永始飞快地走过来。

“稳着点！难看！”

“对不起。”

君永始吐了吐舌头。……这更不象话。松原苦着张脸，想说的全写在脸上了。

“……好，试一次！”

副导演大叫道。

棚里的气氛一改，峰川站到摄影机旁边。

启子两手放在胸前，紧盯着里面的一切。

第十九章：坠落

“你得再喘着气跑来！”

峰川叫道：“然后，感觉好象从隔壁房间来的。”

“是。”

君永始气喘吁吁地，不好意思地回答。

“重来一次。……喂，把松原先生的脸修一下！”

客厅里坐着松原。里面有个家庭式的酒吧，然后饰演聪子角色的女孩，面对着吧台，背对着摄影机。

井关真弓则站在她相反的方向。

这时候君永始跑了进来。

君永始因为担心聪子，知道有危险，但还是来了。可是那种紧张的感觉，老是演不出来。

排演的时候，每回都停在这里。

“好，准备……开始！”

峰川也相当疲累的样子。

真弓和松原要对词。然后过一会儿，君永始嗒嗒嗒嗒地跑来。

这回勉强过关。峰川这次没喊停，然后点头道：“ＯＫ。这回正式来。化妆师，补妆！”

灯光很强，很容易出汗。

代替聪子演戏的女孩，离开现场一下，马上又回来。头发好象重新梳过了。

“这次正式来，请肃静！”

副导演对四周叫道。

“这次一次就要让它ＯＫ。……准备！”

忽然间，启子看到站在吧台前背对着自己，代聪子上戏的女孩。她……。

“开始！”

峰川的声音响了起来。

真弓和松原对话，然后君永始跑了进来，这回演得很逼真。

君永始向松原迫近。……真弓叉开腿挡在松原面前，把两个人隔开。

布景的内侧，只君永始一个人站着。

这个时候……轧地一声，有东西在吱吱作响。

“危险！”

有人叫道。

布景的天花板一个劲儿地掉了下来。

好大的一声，因为摄影棚内有回音，所以听来更大声了。

然后扬起一片白色的灰尘。……每个人都吓呆了，钉着没法动。

“君永……”

松原站起身来。

站在天花板下的正是君永，看来不可能毫发无伤。

“怎么回事？”

峰川楞住了，“喂！大家把这个抬起来！”

大家听到了，总算回过神来。一起跑向掉落的天花板。

可是，这个布景相当重，好象抬不起来的样子。

“叫救护车！”

峰川大叫道。

副导演正要跑出去时，有个女孩道：“没这个必要。”

每一个人都不敢相信地往说话人的方向一看。

“……聪子！”

峰川不觉惊叫起来。……聪子，就坐在吧台上。她已替换代替她出场的女孩子。情况有点复杂。

“害您担心了。”

聪子从吧台上轻轻巧巧地跳了下来。

“你还活着！”峰川兴奋道，“坏东西，害我差一点也没命！”

“对不起，导演。”

聪子跑向峰川，亲了亲他的脸颊，“……我要请您原谅！”

“如果你只这么一下，我不饶你哦！”

峰川笑着，抱紧聪子。

“呃，对不起。”

布景后走出田中来。

“是你？”

“全是我的错。我一心只想抓凶手。”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君永呢？”

“他没事，在那里。”

君永始灰头土脸地出现。

“……呼，吓了我一跳！”

“你真命大！”

井关真弓走近君永，“有没有受伤？”

“好象没有……。天花板掉下来的同时，布景的地板也往下陷了个洞。”

“往下？”

“是我把那个地板先动了一下手脚的。”田中道。

“那，你早知道会有这回事？”

峰川指了指塌下来的天花板。

“嗯。我也知道是谁下的手。”

“下手？你是说有那个王八蛋故意设计的？”

“怎么会……”君永笑道：“只是个意外而已，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哦？”田中道。

“当然啦。……在这里的每个人，谁都希望这部片子能够完成，拚了命在工作的。

绝不会有人去做这种事，再说，我也不值得别人这么大费周章地来设计啊！“

田中点头道：“哦，你倒是说得振振有词，可惜的是，我一点都没法子接受你的说法。的确是有人要你的命。但是你居然还辩称没这回事。我倒觉得真有这回事呢！”

“那是……”

“那就是……”聪子道：“如果揭发下手的人，你也会有麻烦了。”

“你是什么意思？”君永看着聪子道。

“就是你，对我的好朋友下的毒手。然后，你又杀了那个叫芳村志乃的女孩子。”

……现场鸦雀无声。

“聪子，是真的吗？”松原道。

“是的，而且还有人知情。但是知情的人也有不可告人的事让君永当成把柄，所以不敢说。”

“那是谁？”

松原站了起来，狠狠地盯着周遭，的确很有威严。

“……就是动手设计破坏这个天花板的人！”田中道：“我们已经在这里逮捕到他了。”

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扯了个人进来，正是小林准一。

“哥！”

井关真弓脸已青得发白。

“是小林？”

松原也楞住了，“……怎么会是小林？”

“他是想把君永始杀了。”田中答道：“在这之前，他一直被君永压着。”

“不要说了！”

井关真弓蹲了下来，哭道。

“……不是为了钱。”

小林道：“不是为了钱。这个家伙一直想把真弓玩弄于股掌之间。”

君永青白着一张脸，紧紧地瞧着田中的举动。

“……君永他知道，小林先生和真弓小姐不仅是兄妹，同时也是情侣。”

每个人都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哦！”

峰川点头道：“那个摄影记者拍到的独家报导原来……”

“如果是一般的情侣，犯不着杀人抢底片。”田中道：“但是，如果是兄妹可就不成了。会变成大大的丑闻，所以小林把太田杀死抢了底片。但是，这个太田也很不简单，把那部真的拍了的有中心快门的相机藏了起来，拿那台单眼相机里面的底片给他。而那卷没交出去的，正是拍到小林和真弓的那一巷。”

“君永因为一直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注意到杀了太田的正是小林。……而且君永对我的好朋友下手的时候，真弓也一副乐在其中的看着。”

“和君永一起下手的副导，全都说了。”田中道，“在拍外景的地方，他动手把聪子的车顶弄得没法打开，这一切全看在我眼里。”

“更过分的是，你一发现我正在调查我朋友的那件事时，居然对那个叫芳村志乃的人下手！”

“凡事太过分，都会失败。”田中点头，“你是打算向聪子挑战吗？”

君永好象泄了气的皮球，撇着嘴笑着。

这可不是在那个偶像“君永始”脸上的表情。

“我性好如此，尤其是对年轻女孩子。”君永道，“当然，像真弓一样的也不差。”

“好家伙……”

松原胀红了脸，走近君永。

“危险！”聪子叫道。

君永的手里闪着一把刀子，手法相当熟练。

咻地一声。

“啊！”

君永手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站不稳。

白上衣的袖管上插着聪子掷过来的刀子。

田中跑了过来，拿掉君永手上的刀子：“痛吗？”

“让阁下你糟蹋了的女孩子、杀害了的女孩子比这更痛苦！”

……田中带着君永、小林，还有井关真弓走出摄影棚。

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

聪子站到松原面前：“让您这么麻烦，很抱歉。”

说着行了个礼，“希望藉您的大力，可不可以让这部片子顺利上演？”

“该道歉的是我。”松原痛苦地说：“没想到君永……，还有真弓。”

“不过，聪子真的报了仇了。”

峰川道：“这样也好。……虽然我不会有什么金钱上的损失，但是这部片要是被冰在仓库里……”

“绝不会！”

松原很激动地说：“谁敢把这部大杰作给冰起来？……我一定要让它上演！”

“喂，导演！”松原道：“有没有非补拍不可的镜头？”

“只要聪子一回来，凡事迎刃而解。”

“那就这么决定了。”

松原笑道：“追加的制作费，我来想办法。你就继续拍，拍到你满意为止。”

峰川的脸，好象一下年轻了十岁似的。在场的人都同意这个说法。

这时候，“喂，阿启！”

剑崎一脸不快地走了进来。

“怎么啦？”

“不是‘怎么啦’，你从来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电视台的。发生什么事了？外面一堆警车刚开走。”

“嗯……。唉，很多事啦。”

“补拍的有没有我的份？”

“现在开始吧！”峰川道：“再加你和聪子的感情戏。”

“要我和鬼Ｋｉｓｓ吗？”

毫不知情的剑崎苦笑道。

“怎么，不合你意吗？”

聪子在背后说道。

剑崎回过头来……“真是丢脸的男主角！”启子道。

“不要这么说，我可是纯情得很哩！”

剑崎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连喝了几口威士忌，脸都红了。

“而且还昏了过去！”

“真想亲眼看看！”惠一道。

……这里是聪子的住处。

这时候是棚里的骚动已经整整过了一天之后的夜晚。

电视、杂志也是大炒特炒。想当然耳。宣称死了，引起一阵大骚动的偶像明星又活了过来，而且还为受了凌辱而自杀的好朋友报了仇。

“记者招待会，访问，一天之内不知几回。”聪子道，“我累死了！”

“辛苦了。不过，还好你没事。”

“这倒是真的。”

一起坐在餐桌前的田中刑警说道。

“绑架惠一的也是那个副导。”

“好象收了君永的钱。看来，从那一次东留美子的事之后，他每次都参与。”

“大坏蛋！”

“给社长的黑函，是谁寄的？”

启子问道。田中微微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的手笔。”

“嘎？”

“是山内社长来找我商量的。他很担心聪子小姐的事。后来商量的结果就是捏造了那封黑函，好有借口出差。”

“真是服了你！”启子道，“伟大的刑警先生！”

“打电话到我房里来的那个自称是凶手的，也就是那个副导啰？”聪子问道，“因为我不认得他的声音。”

“他很得意自己能任意玩弄女孩子。”

“不过，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剑崎吐了口气，“总之……事情到此为止，全部解决了。”

“是啊……。可是，我倒没什么结束的感觉。”聪子道。

“为什么？”

“电影工作是做不完的！”

聪子喝了点酒，脸色也红润了起来，“我会闯进这一行，是为了替留美子报仇。仇也报完了……。”

“喂！”剑崎不安道：“你该不会是梦说从此‘回去过着普通女孩子的生活’吧！”

“我是这么考虑着。”

剑崎和田中听到聪子如是说，互看一眼。

“反对！”同时叫了起来，“绝对反对！”

“我要坚持，并且粉碎你的那种意念！”

连田中都挥舞起拳头，“你要是退出，我就逮捕你！”

“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启子大笑道：“聪子！”

“嗯！”

聪子一脸恶作剧的笑容，“这次上映的电影票，要请田中先生员一千张左右。”

“一千张？”

田中脸都发白，“呃，呃，公务员的薪水，说穿了也……”

尾声

“如何？”

聪子问道。

“行了，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银幕。”

启子来到后台，说道。

“哦？……”

杀青了的电影“杀意的三棱镜”正在试映。

试映馆的办公室里，松原、峰川还有主要演员都到齐了。当然没有君永和真弓。

平常是随片登台之后才上映电影，这次刚好相反。因为峰川想知道观众的反应。

“再五、六分钟后就放完了吧？”

松原道：“很久没有这种心情了。”

峰川忽地站起身来，说道：“不管结果如何，我在这里先向各位道谢。”

峰川闭口道：“也许这一生里没法子再拍到这种片子了。但我很满意。”

“说这种话！”聪子道，“导演，如果您不拍的话，我也要退出了。”

“这下可糟了！”松原笑道：“不要这么说，峰川，现在才真的开始。我们应该好好地把像聪子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往前带过去。这是我们的工作啊！”

“很有道理。”峰川点头道。

“……对不起，麻烦各位。”宣传人员出现，“马上就要放完了，请到舞台边。”

大家都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穿过门可罗雀的大厅。

一走到舞台边，可以听到银幕上放映的片子的声音，已经是最后一幕了。

聪子悄悄地对启子问道：“那是我的声音吗？”

“是啊！”

“哎！”聪子很感兴趣，“很好听嘀！”

“……姊！”

惠一跑了出来。

“怎么，你没看吗？”

“快完了吧，很好看哦！”

峰川乐道：“这么一来，我可有自信了。”

“我的戏真少。”剑崎抱怨道。

“那要看够红不够红了。”

启子一说，剑崎道：“我知道啦！”

说着耸了耸肩，“和聪子的激情戏，就那么一幕也满足了。”

“……嘘，演完了。”启子道。

字幕上打出剧终的字句。

接着是鼓掌。……不一会就响满了整个试映馆。

“太好了！”

剑崎点头道：“试演会上有人拍手，可真难得。”

“真长太好了。”

松原把手搭在聪子肩上，“恭喜你！”

“谢谢！”

聪子诚心地说道。

馆里的灯亮了，……有人打了个信号。

“走吧，到台上去！”启子道：“松原先生先请！”

“不，得让大明星先走。”

松原把聪子推到前头。

聪子也没有反对。

深呼吸一口气，走向舞台中央。

眩目的聚光灯捕捉住聪子的身影，聪子穿的礼服像彩虹一样地闪着光芒。观众的欢呼声、鼓掌声霎时地涌到前面，然后更响，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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